第1097章 獻俘

楊泗孫馳近任敬身邊,很高興的捶打了一下,笑道:“老夥計了,何必鬧這種生份。”

任敬微微一笑,說道:“軍中上下分明,禮不可廢啊。”

楊泗孫哈哈一笑,說道:“這次大勝之後,你老任還跑得了師指揮?聽說你本家兄長任穆在十三山也做的不錯,現在也是營級指揮了。”

“我那兄弟做事還算盡責,武藝也很過的去,正好那邊用的著。”

楊泗孫收斂了笑容,下巴點了點不遠處高大的蒙古漢子,說道:“他就是卻圖汗?”

“對的。”任敬點頭,說道:“此行最大的收獲。”

“大人收到你們的秘密塘報,只通知了我們少數人做準備。”楊泗孫臉上露出笑容來,說道:“今天要給蒙古人,還有那些林中各部,巴爾虎人,克魯倫河那邊的鄂倫春各部,索倫人,還有瀚海蒙古,各地的喇嘛活佛,還有張家口和青城那邊的漢商,給這些人來一個好好的震撼教育……嗯,這是大人的原話。”

任敬等人都互相使著眼色,彼此都看出同伴的興奮之情。

這一次的決定顯然是相當的英明和正確。

原本應該在打了勝仗後第一時間就用紅旗報捷,大張旗鼓,但任敬等人認為先密報上去比較妥當,現在看來,還是密報的決定更加英明,張瀚顯然是更加的滿意。

城樓的鼓聲更響了,第七團的龍騎兵們把大道和草場隔開,也在城門兩側戒備著,在不遠處數裏外已經用柵欄圍了一大片空地出來,蒙古人都不知道和記在搞什麽鬼,這原本就是給這些俘虜建的臨時營地而已。

城中隱隱傳來歡呼聲,想來應該是張瀚已經帶著人從官邸出來,趕向城樓這邊了。

“這是獻俘大典。”楊泗孫微笑著道:“最近我把大明會典看了一次,大約差不離的感覺了。”

“乖乖,”任敬道:“午門獻俘大典?”

“差不多吧。”楊泗孫道:“就是沒有太多的繁文縟節,你知道大人不是很喜歡浪費時間。”

“我看我們這邊也差不多能準備了。”夏希平不知怎地,有些看不慣楊泗孫這種滿面春風的樣子,他皺著眉道:“還請師指揮告訴我們細節。”

“我不信你不知道。”楊泗孫看了夏希平一眼,笑道:“別對這些人有同情心,先打服他,再憐憫他,大人說過憐憫是強者的特權,如果你不如他們強,現在就該是乞盼他們憐憫你了。”

夏希平默然不語,楊泗孫看看四周,笑道:“我得去和那大汗說兩句,你們要不要過來?”

……

城樓上的鼓聲停止了,阿薩爾蘭的眼中滿是恐懼,四周全部是明盔亮甲的士兵,和打敗他們的士兵一樣,火銃,長槍,短刀,盾牌,明亮的胸甲,冷漠的眼神,高頭大馬兵強馬壯,看著他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群螻蟻。

從未想過自己會被這樣對待,也完全沒有想過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巨大的反差和令人恐懼的未知打跨了這個少年,叫他渾身顫抖起來。

他的父汗也象是蒼老了二十歲,剛剛那個騎在馬上的高級武官,居高臨下趾高氣揚的宣布了一些注意事宜,比如背縛荊條,赤裸上身在城樓下向張瀚跪拜請罪,請求寬恕,然後才會被寬恕,否則的話就會面臨被斬殺的下場。部族也會被嚴苛的對待,會有大量人被殺,只有少數人可以幸免。

大多數族人的性命就在頃刻之間,卻圖汗要拿自己的尊嚴換自己和部族牧民的性命,當然還有他們的草原牧場,原本的一切都可以慢慢拿回。

被征服者能有選擇權已經很不錯了,那個姓楊的高級軍官相當傲慢的告訴他們,他見過蔔失兔汗,現在這個蒙古汗已經死在與和裕升的戰事之中,他也見過炒花台吉,這個不遜於蔔失兔汗的大台吉,現在被和記供養在青城,他也見過俄木布洪,新的土默特汗和順義王,現在也被供養在青城。他還見過女真的天命汗,見過科爾沁汗奧巴台吉,所有的蒙古人和女真的汗,他幾乎都見過,卻圖汗雖然稱汗,說到底也只是外喀爾喀一部的台吉而已,比起受封的順義王,與大明交戰的天命汗,正經的蒙古大汗林丹汗,他又算得了什麽呢。

或許姓楊的軍官說話真的打動了父汗,阿薩爾蘭看到父親原本挺直的腰背又佝僂了下去。

在此之前,也許一部大汗的尊嚴使父汗決心就算是要死也得象個英雄,但他所有的指望和尊嚴都被一群商團軍官踐踏的絲毫不剩了。

憤恨和恐懼夾雜著,但一切終於都要開始了。

俘虜們發現城頭出現了大片人群,不同於他們一直看到的穿紅色或灰色軍袍的軍人,城頭的明國人大多只穿著圓領的長衫,或是綠色,或是藍色,或是紫色,這些都是和裕升的文職官吏,他們的袍服很合身,比軍袍要長一些,袖口並不寬大,只是比箭袖也要寬闊一些,相比意氣風發的軍人,這些文官吏員要內斂一些,也要矜持一些,但不論如何,是他們陪著張瀚步上城樓,而不是軍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