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河邊

碩壘和普通的老人變得一樣,絮絮叨叨,說話啰嗦,但巴布完全聽懂了父汗的意思,他們辛苦一世,博得眼下基業,現在沒有辦法只剩下下大汗尊號了,往後去估計實力會日漸衰弱,事事受困於和記,但沒有辦法,只能面對現實,留著大汗尊號就算不錯了,反正兩代前還屁都不是,有活佛在,有大汗尊號在,代代有繼承人,日子過的還算不錯,小子你就死心當你的空頭大汗,不要折騰了,要是不老實,弄的和多爾濟一樣,不僅自己沒了命,還害的父汗我白辛苦一場,何苦呢……

巴布想想心中有些悲涼,但他已經完全從多爾濟的事裏感覺到了教訓,當下誠心正意的道:“父汗放心吧,日後我一定老老實實的配合和記,安生過日子。”

“很對。”碩壘突然笑起來,人也仿佛變年輕了不少,他道:“我們往後的日子會很好過的。”

……

天高草長,到處是相同的景致,在草原上時間久了,人難免就會生心倦怠。

就象是一直行走在一個村莊,從村頭到村尾,景色一樣,再兜回來,再兜回去。

和村莊不同的就是眼前的景色似乎永遠都不會有盡頭。

“停步,午休半個時辰。”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這一次是和輜兵車隊一起走,後勤保障毫無問題,每天都有象樣的熱食可以吃,但走的較慢,車隊不能走太快,否則攜行的零部件都快不夠用了。

有專門的車隊趕上來,每隔六十裏建一個小型的維修補給點,這是一條生命線,在和記經過的地方,在商團軍踏足之後,就象是新生的一條毛細血管,把血肉骨骼都連接到了一起。

前方最少二百裏開外是獵騎兵們在活動,從王敬忠他們經過的地方就能看出來一些零星戰鬥的痕跡。

抵抗並不激烈,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

大量的牧民和披甲兵在逃亡,全部的獵騎兵和少量的龍騎兵在騎馬兜圈子,試圖把所有人都網住。

大量俘虜被關押的消息應該在草原傳開來了,這使得持續下來的戰事容易了很多,不少牧民直接選擇了投降,他們被就地安置,沒有被押到買賣城關押。

南路軍設了好幾個俘虜營,軍情司的人會跟進過來,對俘虜進行甄別審問,然後開始酌情批量處理。

北路和南路分別都要築城,王敬忠等部隊的任務就是保持車隊道路的暢通,對原本的北路來說很容易,部隊和車隊都是以色楞格河的河道為前行基準就可以了,將來的北城就築在汗城附近,依河而建,河道是車隊最佳的指引,在建立相當多的維修補給點之後,可以維系城池的日常消耗就可以了。

往南路就要復雜一些,不過也是從北端到南路最近的直線距離,大約近五百裏路,全部是草原和平緩的丘陵區,在途中有一些池塘大的小海子,直線距離通過之後就到達南路的圖拉河畔,沿著大河向西三百裏左右,就是南城所在,也就是清季的烏裏雅蘇台城。

王敬忠的小隊在北路,他們這些日子一直跟著車隊來回的奔波,其實沒有任何威脅,那些牧民象受驚過度的鳥,連貓也不算,貓受驚了會把背弓起來,發出嘶聲來警告,如果再伸手就會面臨抓傷,鳥兒不同,受驚的鳥在空中不停的盤旋哀叫,它們體力快耗盡了,但連落地嘗試一下的勇氣也沒有。

各處的牧民都是一樣,受驚過度,就象天空中的驚鳥,連落地的勇氣也沒有。

或許會有零星的馬賊,但在滅族之戰的威懾之下馬賊早就跑的沒影了,馬賊原本也就是各部逃亡的牧民為主組成,他們嗅覺很靈敏,遇到真正惹不起的強敵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王敬忠和他的部下們每天都只是在走路,有時候牽馬,有時候得推車,不過總歸是步行的時候多。

走的多了,人們自然而然的感覺乏味,沒有別的原因,純粹的自然生理反應。

“休息半個時辰。”王敬忠笑著對小隊的部下們道:“這一次壞的車肯定多起來了。”

休息時間確實超乎想象的長,應該是有好幾輛車需要花時間來修理。

將士們都笑起來,王敬忠道:“先照料自己的馬,然後排隊打飯,吃完早了又有精神的話,可以去河裏洗一把。”

現在是盛夏了,在大太陽底下走著每個人都是汗流浹背,王敬忠在走路時,經常會盯著前邊某個家夥的後背,很快就洇濕了,夏天的軍袍用料很薄,這個時代恐怕也沒有哪支軍隊一年會下發好幾次軍服,春裝,夏裝,冬裝,訓練服,各種用途的軍服要下發十幾套,最多的當然是訓練服,這個時代還沒有辦法生產出真正耐磨的衣袍,一件訓練服最多撐一個月不到就破爛不堪了,一年發五六身是最少的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