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3章 封禁

大雨早就轉為細雨,人們很小心的用油布將糖包蓋好,然後用車馬迅速送入庫房。

有幾個北方的商人也買了船進行海上貿易,他們在和記面前算是小本買賣,這時用極為羨慕的眼光看向何斌等人。

什麽時候,自己等人也能成為這樣成功的商人群體中的一份子?

偌大的港口在細雨中也一樣顯得繁忙,大同左衛上的貨物被卸下來之後,大量的人手開始搬擡和記的貨物上船,大同左衛號是縱帆船,以快速航行見長,船員已經補充了食水,對船身稍做修繕,裝好貨物就能迅速起航,沿途多次補充食水,直接將貨物接到日本給出售掉,省時省力,這樣的做法最節省時間,能將利潤最大化。

航海的利潤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誰能在一年之內多次運送貨物,誰就是最大的贏家。

現在和記基本上完全控制了對日本的貿易,從大明的北方到南方,海上的其它勢力也早就被一掃而空,和記的船只通行無阻,當然不會無謂的在港口耽擱時間。

只有跑上好幾趟之後,船只會在船場裏停靠,進行大規模的修理和維護,荷蘭人在巴達維亞的船場主要也就是幹這個,造船基本上還是在本土,這一點來說,和記在台灣的船場算是整個亞洲規模最大的,大約也不是吹牛。

“大人已經到新平堡了?”何斌從台灣出發的時候,塘報從陸地系統一路直送台灣,包括常威和張續文等人在內都知道了張瀚從草原回新平堡的消息。

和北方的和記中人一樣,台灣那邊也是有短期的迷茫和震驚,當然更多的是憤怒。

這種情緒不分南北都是一樣,甚至南方的和記中人更加的對大明朝廷不屑和憤恨。

要是以鄭芝龍等人的想法,幹脆就直接撕破臉,朝廷未必有那本事殺到草原上去?至於貿易,最多就是和記在內地的商行受到影響,出口貿易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南方那邊,還是海禁最森嚴的時候也沒有斷了海外貿易,所謂的倭寇就是福建和浙江的海商轉為海盜,官府不怎麽逼迫,大家就老老實實的做生意,官府逼迫的厲害了,這些海商就會轉為海盜,反正大家要活下去,朝廷不給就不吃飯了?

在成化到嘉靖年間,不知道有多少海商被當成海盜給殺了,明史之中,一次有幾十個福建海商被斬首的記錄。

當時的海禁不是說笑的,寸板不準下海,只要有敢於私自下海的,抓到了基本上就全部被斬首,沒有例外。

可以說南方的海商就是拿命在拼,就算這樣也沒有禁絕了對外的走私貿易。

原因也是簡單,靠海的人,不吃海吃什麽?

這樣的民風彪悍的地方,對王朝和皇權的敬畏一直是相當的淡漠,從汪直到李旦,再到顏思齊鄭芝龍,福建和廣東的海商們就是海商和海盜的集合體,他們怎麽會畏懼皇權?

要是皇帝忌憚和記,幹脆就撕破臉皮,反正有海外貿易走私,對內也能用走私的辦法賺錢,和記擁有整個草原和俄羅斯人貿易,還有台灣控制海上,就算翻臉之後一時攻不下大明,大明又能將和記如何?

在第二次塘報抵達後,人心稍定,因為台灣的情況特殊,政事堂幹脆明文說明,張瀚雖在新平堡,和記大權仍在掌握之中,絕沒有大權旁移的可能。至於張瀚本人的安危也是重中之重,會有相當多的措施來保障張瀚的安全。

何斌就是看了第二份通報之後出發,此時向韓通提起來是因為在海上日久,還不知道最新的情況。

“大人在新平堡。”韓通道:“已經住了有一陣子,在堡中並不見外客,現在天天在堡外的白洋河上釣魚,京城和天津這邊已經傳開了。”

“輿論怎樣?”

“包括官員士紳在內都是風向一變。”韓通笑了笑,說道:“原本和記的形象就好,與各方都有利益牽扯,張大人在草原不回,大家都不好說話。現在張大人回了新平堡,又天天釣魚自娛,支持我們的人都好說話了,現在風向轉變,和記在天津反而得到更大的支持。”

“皮島那邊怎麽樣?”何斌也是笑道:“這邊的墻頭草其實不必在意,我們要在意的就是兩種人,敵人和盟友。”

“這話有點大人說話的韻味。”韓通道:“毛文龍上了道奏折,言明我們在皮島和寬甸的事。不過朝廷也沒有辦法,只叫他切實防備,他拿個鳥來防備?有一個事很有趣,毛文龍原本把毛承祿派了出去,最近又調任回來,以副將官職仍然任中軍官,為什麽?殺老奴的事,毛文龍自己吹牛皮說是東江幹的,其實誰幹的他心裏沒數?調毛承祿回皮島,充實島上防禦,特別是對毛文龍本人的防禦才是最要緊之事。為什麽,他怕我們再來一次搗巢斬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