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二守桂林

早在永歷元年(順治四年,公元1647年)九月永歷帝剛從武岡逃至柳州,瞿式耜便迫不及待地請永歷帝移蹕省會桂林。

瞿式耜的意思是:“桂林在廣西北面,形勝嵯峨,城郭堅固,的確是興復王業的根本之地,向北,可以規劃謀取湖南,向東,可以恢復廣東,移蹕此地,那是最合適不過了。”

瞿式耜還覺得,桂林的南面有思恩侯陳邦傅扼險於梧州,新興伯焦璉鎮守陽朔、平樂;北面有督師大學士何騰蛟、南安侯郝永忠堵敵於全州、興安一帶,萬無一失。

但永歷帝始終認為柳州要比桂林安全,甚至,還有過要移蹕南寧的心思。

全州大捷的捷報傳來,永歷帝龍心稍安,遂於此年(公元1647)十二月初五日應瞿式耜等人之請移蹕桂林。

不過,瞿式耜所說的桂林安全,是在廣東清軍提督李成棟在被陳子壯、張家玉、陳邦彥等部牽制情況之下的。

因為,鎮守梧州的思恩侯陳邦傅是個極不靠譜的家夥。

之前,清兵襲梧州,陳邦傅就向李成棟遞交過請降書,只不過廣州危急,李成棟被佟養甲匆匆召回,陳邦傅的投降之舉才沒成為現實。

現在,陳子壯、張家玉、陳邦彥粵東三烈已經壯烈殉國,李成棟在穩定廣東局勢之後,又提兵西來了。

十一月,陳邦傅毫無意外地故技重施,棄城而走。

清軍不費吹灰之力,再次占領梧州。

梧州丟失的消息傳到全州,新建大功的郝永忠生怕己部留在桂林的家眷和輜重等將被陳軍搶掠,匆匆忙忙地從全州率兵馳還桂林。

全州的兵馬一走,督師何騰蛟就倍覺心慌,招呼也不跟永歷帝打,帶著盧鼎部也星夜南撤。

全州屬於焦璉的汛地,焦璉聽說郝、何率部回桂林,以為桂林有急,便以勤王為要,單留下部將唐文曜同全永總兵王有臣守全州,自己也帶領主力奔往大墟(今桂林東南大圩)。

全州是廣西的北大門,唐文曜、王有臣孤軍難守,各營主力既已紛紛撤回桂林,梧州又已失守,唐、王二人料定廣西難保,於是同全永道馬鳴鑾一同派使者往湖南永州(零陵)向清方叩頭投降去了。

清懷順王耿仲明和孔有德、尚可喜同列三大著名漢奸,他和孔有德、尚可喜一樣,對投降者懷有深深的懷疑,拒絕接受。

恰好,明全州監軍周震反對唐、王、馬三人降清,對三人的變節行徑痛加斥責。三人便將周震殺害,派人帶著周震的腦袋和敕印作為投名狀,再次往永州請降。

看著周震的腦袋,耿仲明笑了,同意受降。

十一月十七日,仲明派二千騎接管達全州。

廣西門戶從此洞開。

永歷二年(順治五年,公元1648年)正月,督師何騰蛟為了彌補自己因驚慌失措而犯下的錯誤,率軍駐守興安,又遍發檄文嚴令各將領抽調兵馬赴該地堵截清軍南下。

在其他諸將一兵未發的前提下,郝永忠為了老領導的安全,當然,更重要的是為保住桂林不失,他命部下羅中軍領一千精騎前往興安。

二月初一日,清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王的兵馬由湖南經廣西全州向桂林全線推進。

關鍵時刻,何騰蛟又掉鏈子了。

他那遇敵容易慌張的毛病又犯了,率領胡一清等人棄興安倉皇而走。

這一走,便把郝永忠派來的一千騎兵給賣了。

這一千騎兵在興安遭到了清軍的四面圍攻,全軍覆沒。

這、這……這也太形如兒戲了!

要這麽玩兒下去,大家都得死!

郝永忠接到戰報氣得暴跳如雷,再也不願被別人當槍使,建議永歷帝放棄桂林,火速後退。

鼠輩何騰蛟的表現的確是讓人寒心,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何騰蛟這麽懦弱怕死的。

瞿式耜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他聽說郝永忠準備棄桂林不守,急了,趕緊找到郝永忠,好言相勸,勸郝永忠和自己一起堅守桂林。

但郝永忠的血已冷、心已傷,堅拒不聽。

瞿式耜只好改勸永歷帝,分析說:“敵人還在兩百裏遠的地方,皇上您就這麽驚慌。像您這樣整天逃亡,政府部門搬運不休,國勢只會越來越弱,士兵的鬥志越來越難振作,民心惶惶不安,我們還有什麽依靠?”

又說:“您如果認定只有逃走才是上策,桂林是危險了,難道柳州就不危險?今日可逃到桂林,明日難道就不可逃到南寧?”

但,無論瞿式耜說一千道一萬,永歷帝只用一句話回答:“愛卿不過是想讓朕殉國先死罷了。”

按說,永歷帝這麽回答,語氣那是相當嚴重了。

但瞿式耜還是不依不饒,苦苦勸告、纏繞。

永歷帝終於失去了耐性,聲色俱厲地說:“你如果一定要留下我,那我死了,兩宮太後就由你們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