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禦賜正宗“天下無雙”

李隆基的封賞讓群臣嘩然,即便是裴旻也很是意外。

盡管侍禦史的上司就是禦史中丞,兩者看上去似乎只差一階,但這一階卻有實質的飛躍。對比來說侍禦史只是掌控禦史台中的台院,而禦史中丞卻總攬台院、察院、殿院三院事物,是禦史台名副其實的第二把手,權勢提升了豈止一倍。至於地位的提升,更不用說。若說侍禦史是管理層級別的,那禦史中丞就是領導級別的。禦史中丞是可以晉升入相的,唐朝是多相制度,只要皇上有心提拔你為相,給你加封一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頭銜,便是一國之相。禦史中丞周允元、檢校禦史中丞吉頊這兩人便是由禦史中丞入相的。

不論是權勢還是地位,彼此的差別不是用道理來計的。

群臣看著裴旻都覺得有些眼熱,封侯拜相是為官者夢寐以求的事情。裴旻依仗從龍之功,年紀輕輕以獲得國公的身份,已經讓人羨慕的直流口水,現今又得到了禦史中丞這樣的雄職。可以想象,至多十年,若李隆基不改恩寵的話,裴旻將會成為最年輕的外姓宰相。

不過他們也知道裴旻這一切得來的並非沒有緣由,就如李隆基誅殺韋後、宗楚客蕩平韋武余孽獲得太子之位一樣,都有著事實的功績擺在眼前,不得不承認這個還不及弱冠的少年郎確實驚才絕艷。唯有個別覺得李隆基賞賜過重,暗暗不服。

裴旻正打算退下去,李隆基卻叫住了他道:“裴卿,朕昨天也收到了你的上疏,朕想不到佛教之害,如此嚴重。你與重臣說說你昨日發現……此事事關重大,不能不慎重處理。”

裴旻頷首道:“佛教與南北朝時期興盛發展,根據北魏《洛陽伽藍記》記載洛陽城中寺廟鼎盛時達到一千三百多所,僧尼多達十數萬之眾,南方的建業也有佛寺數百座。正因如此盛行,才有了兩起滅佛事件。其中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意圖統一北方,國家政策是全民皆兵。而僧尼免除租稅、徭役動搖了北魏的根基,與銳志武功的拓跋燾相左。”

“至於北周武帝滅佛,更是表明佛教之患……當時因為北周的開國皇帝孝閔帝宇文覺和明帝宇文毓很虔誠地信佛,佛教在其境內長盛不衰,境內僧尼多達三百余萬。這意味著有三百余萬勞力,不用服役納稅,造成的危害可想而知。國家的發展離不開徭役。沒有徭役就意味著沒有兵源,沒有人搭橋修路,沒有人疏通堵塞的河流,沒有人開墾荒地,沒有人興修水利……徭役過重是百姓之禍,可沒有徭役則天下為之大亂。徭役是國家之本……僧尼動搖徭役,等於動搖國家之本,兩起滅佛事件的應由便在於此。”

“昔年武後當政,縱容佛教肆意發展,以至於現今佛教遍布長安,諸多不願生產不願服役納稅之人,紛紛以各種手段成為僧尼,根據統計僅長安僧尼數量,已達四萬,其中半數都是投機取巧份子,嚴重危害國家生計。長安尚且如此,何況天下?初步估計,全天下僧尼早已過百萬,所造成的稅收損失,不下千萬貫。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因故臣提議,嚴整佛教,疏汏僧尼,拆毀不必要的寺廟,以挽回我大唐損失。”

裴旻面對群臣,毫無懼色,將自己調查之事,對比史上事件,將厲害關鍵一一言明。

後知後覺,朝中文武大多都不是信徒,對於宗教之事,知道的不多。

這聽裴旻說起,才知道長安竟然有如此多的僧尼,無不交頭接耳的細說此事。

“裴中丞,莫要危言聳聽!”這時殿中卻傳來了反對之聲。

裴旻循聲望去,卻是殿中少監王守一。王守一是大唐駙馬,也是外戚,他的妹妹正是李隆基的皇後。王守一是朝中少有的佛教信徒,貴戚競相營建佛寺是一種風氣,裴旻提議拆毀寺廟,正犯了他心中忌諱。

王守一道:“陛下,裴中丞此言大不敬,神佛之事,卻不可深信,亦不能不信。或許正如中丞所言,現今僧尼泛濫,只要疏汏僧尼便可。嚴整佛教、拆毀寺廟對佛大不敬,恐遭天譴。”

裴旻眉頭一挑,對於神佛之事,他原本是壓根不信,但莫名的穿越至此,靈魂與裴旻互換,心中對神佛也有著點點遲疑,但念及昨日調查的資料,以及後世佛教的危害,高聲道:“佛圖澄、鳩摩羅什號稱高僧,名動天下,信徒萬千,但無法挽救後趙、後秦的滅亡。齊世宗、梁武帝崇信佛教,卻未能免除災殃。佛家也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要陛下百姓安居樂業,就是天大功績。若神佛真有憐憫之心,豈會責怪陛下?”

李隆基高坐上首,大義凜然的道:“只要我大唐國家興盛,朕寧可受盡苦難,在所不惜。”

他此言一出,群臣動容。也知整治宗教一事,勢在必行。紛紛吹噓拍馬,李隆基的帝王形象無比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