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以匪為刃,以官為盾

裴旻將劉光業從嵯峨山押到長安的時候,禦史台的蕭嵩,京兆府的範宇分別對戚清、黃幡綽展開了審訊。

戚清在沒有見到劉光業,賊心不死,死死撐著。

蕭嵩也沒有對戚清用刑,他這方剛將戚清關進禦史台,不過半個時辰,已有數位官員明裏暗裏找他詢問情況了,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蕭嵩終究不是裴旻,裴旻身後有著李隆基這杆大旗撐著,行事能夠無所顧忌。

在沒有見到劉光業,沒有通過對劉光業的審訊,確認戚清確實牽涉其中,還不敢貿然的對戚清用刑。

至於黃幡綽,範宇那裏進展極快,黃幡綽是演員是戲子。古代演員可不是後世,後世那些肌肉男非但有一席之地,還特別吃香。

古代的演員只有小鮮肉受歡迎,所以稱黃幡綽一聲“大家閨秀”也毫不為過。屬於那種嬌生慣養,細皮嫩肉一類型的,平時出門都要塗抹胭脂水粉,常年以珍珠敷面保護肌膚。

京兆府的大牢固然沒有禦史台那麽誇張,卻也不是黃幡綽能夠受得了的。

尤其是範宇懂得變通,他刻意的將黃幡綽安排在了流氓窩裏。

一群受困多年的流氓,遇到一個細皮嫩肉的戲子,就算不敢真的將黃幡綽辦了,親親摸摸卡卡油也在情理之中。

黃幡綽本有著輕微的潔癖,讓一群乞丐都不如的囚犯欺淩,就如小媳婦一樣,哭了整整一夜,眼睛都腫的如桃胡一般。

第二天審訊的時候,黃幡綽將他知道的都說了,把戚清賣的是一幹二凈,當然責任也都推卸給了戚清。

戚清這邊事情還沒有了結,黃幡綽就打開了缺口。

而裴旻也在這時抵達了禦史台,押著劉光業跟戚清會了面。

戚清淚眼汪汪的看著他的殺手鐧,致勝武器,大有欲哭無淚的感覺。

劉光業卻怒發如狂,一頭猛地撞在了戚清面門,直接將戚清高挺的鼻子撞塌了進去,惡狠狠的怒視著他。

原來這一路來裴旻都在跟劉光業聊天。

在下了嵯峨山的時候,裴旻有意無意的說起了他的徒弟夏侯戰。

對於夏侯戰,劉光業還是顯得有些傷感。

劉光業作惡多端,昔年他意圖潛逃為狄仁傑派遣心腹吳芳所阻,連累家人身亡,自己也深受重創,影響了子孫根,無生育之能,形如太監。

夏侯戰雖然年少輕狂,但是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用刀奇才,稱之為百年難得一見毫不為過。

夏侯戰對劉光業也極為敬重,劉光業一方面需要一個徒弟繼承他的武學,另一方面夏侯戰與他小兒子的年歲相仿,十數年相處下來,兩人也有著點點的父子情義。

裴旻察覺了這點,在說話的時候“無心”中泄露了些許機密,說一切都是戚清搞的鬼,是戚清將他誘來長安送死的。

至於夏侯戰,他的死因為自己腦殘,但在裴旻這裏成了戚清惡意蠱惑的。總之將夏侯戰與他現在的困局,都說成戚清的詭計。

劉光業雖不全信裴旻的話,但是以他多年的閱歷經驗,不難猜出就算事情沒裴旻說的那麽誇張,也與戚清有著密切的關系。

想著自己在雲夢澤活得好好的,卻因為戚清的私心私利,遭受今日欺淩,哪裏受得了這口氣。他雙手動彈不得,直接動頭了。

接下來裴旻的分化計起了效果,劉光業知道自己作惡多端,今日受擒,重算舊賬,能死個痛快就是最大的福分。

劉光業本就是真小人,在這當頭,能咬一個是一個。對於害他至此的戚清,將昔年的往事都抖了出來。

說他們怎麽收受戚家的錢財,幫助戚家幹了什麽事情,戚家又是怎麽幫助他逃離長安的。

很多事情劉光業自己都忘記了,可是當年他逃出長安那一戰是平生僅見的惡戰,記憶猶新,說的是活靈活現。

戚清面若死灰,也痛咬劉光業,這些年的在雲夢澤所幹的惡事。

但是劉光業根本就不怕,他是百死之人,即便死上百次,也難以償還自身的罪孽。與現在的他而言,死一千次跟死一百次根本就沒有區別。

審案的裴旻、蕭嵩、範宇都是個人老手,最喜歡的就是看不齊心的犯人狗咬狗,只有他們狗咬狗,才能套出更多有用的東西,尤其是關於雲夢澤的。

裴旻的用心蕭嵩、範宇早已清楚:雲夢澤的賊寇是小患不假,但一直苦惱著荊襄百姓。如今又這機會焉有不把握的道理。

劉光業對於身在禦史台問案很是不安,看著這熟悉的地方不熟悉的面孔,有著深入骨髓的恐懼。

對於雲夢澤的一切也交待的一清二楚。

在這個時候,範宇重新提審了打死不招的京兆少尹孟溫禮。

如裴旻想的一樣,孟溫禮並非是一無所知的白蓮花。只是他跟方祥德有過深入的往來,知道對方有著深厚的背景,一定能夠逃脫法網,故意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卸給他,以減輕自己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