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軍神、戰神、儒帥的承傳

裴旻古怪的接過木盒,木盒旁掛著一方六兩紹的景泰藍廣鎖,鑰匙孔構造復雜,以形狀來辨認,極難打開。

“哢嚓!”

裴旻用手用力一擰,直接將鎖頭掰斷了。

一旁正準備遞鑰匙的庫狄氏,沒好氣的一笑,將鑰匙收了起來。

並非是這個時代的鑰匙不堅固,這種景泰藍廣鎖是最復雜的鑰匙之一,有足足九個岔孔,必需每個岔孔都對上位才能打開。

但是這個銅鎖放著都不知道幾十年了,即便銅鎖抗腐蝕性再好也生了銹,根本無需鑰匙。

裴旻跪坐在席子上,將斷裂的鑰匙放在一旁,將木盒移至跟前,輕手輕腳的打開。

木盒裏面全是書本、書劄,擺放的整整齊齊。

裴旻眼中露出一絲激動,一絲渴望,已經意識到這是什麽,當初他就跟裴光庭說過,有沒有裴行儉留下來的行軍手劄或者他在西域的見聞手劄什麽的,若是有,希望能借來一閱,以長見識見聞。

只是後來裴光庭傳來消息,說他父親留下來的手劄都讓武則天給收去了。

裴旻也想起來歷史上卻有如此記載,裴行儉征戰一身,常勝無敗,號稱儒帥,留有營陣、部伍、料勝負、別器能等四十六訣,但是裴行儉病故之後。武則天也不知存的是什麽心,詔武承嗣將這一切全部取走,從而失傳。

裴旻也引以為憾,並未深究。

如今看來,裴行儉似乎有著先見之明,另做了預留。

裴旻取出一卷手劄,打開來細看,果然是裴行儉的《四十六訣》,還是原稿,文章中注釋著各種蠅頭小字,或解說,或發表看法。

他手中拿著的是四十六訣《營陣篇》,初略一觀,不由眼睛一亮。

裴行儉精於陰陽、歷術,他竟然將陰陽、歷術融入安營紮寨之中,別出心裁,妙在其中,忍不住道:“這就是聞喜公傳說中的四十六訣?”

庫狄氏笑道:“是《四十六訣》不假,卻也不是傳說中的。昔年先夫在皇宮赴宴,宴會上武後曾詢問先夫百戰百勝,可有什麽妙訣?先夫從武後的眼中看出了些許貪婪,特地將原稿送至河東老家收藏,以免先人留下來的寶貴知識因武後的自私心思而毀於一旦。”

裴旻大贊:“聞喜公高見,承傳下來的知識,才是真正的知識。聞喜公這《四十六訣》,真要失傳,未免太可惜了。實乃兵家莫大的損失……”

見丈夫的心血,得繼承者如此肯定重視,庫狄氏也不免滿心喜慰道:“當初我兒光庭問我可有夫郎的手劄,老身便知國公的心意,經過一番觀察,國公確實適合繼承衛公、邢國公以及先夫的遺志。”

“這……”裴旻突然將手中的書卷一合,驚喜的看著庫狄氏道:“難道……”

庫狄氏從容笑道:“莫不是以為這盒子裏只有《四十六訣》?”

裴旻將手中的手劄,放在一旁,再次往盒子掏著,將手劄都取了出來,露出了底下的書籍,最上面的一本並未寫有名字,也不知是怎麽書。

裴旻取在手中,翻開書頁,是一章序文,但見清秀的字跡寫道:“恩師蘇公,神略翕張,雄謀戡定,術略之奇,天下鮮有。憾文不擅書,未留兵法於世。行儉深受師恩,代筆而書。”

繼續翻看下去,原來是裴行儉根據蘇定方當年傳授他兵法時,口述的情形,以紙筆記錄下來,亦可以說是蘇定方的軍事心得。只是蘇定方在文采上稍遜風騷,未能親自留下兵書。

他將未有書名的書取出來,果然如他想想的一樣,在下面是大唐軍神李靖的《六軍鏡》、《陰符機》、《玉帳經》、《霸國箴》、《韜鈐秘書》、《韜鈐總要》、《衛國公手記》、《兵鈐新書》、《弓訣》……

見喜不勝喜的裴旻,庫狄氏道:“昔年衛公傳兵法於邢國公,邢國公又傳兵法於先夫。只可惜先夫逝世二十余年,未能親自行師事,言傳身教,一切只能靠國公自己對書領悟了。”

裴旻慎重的道:“老夫人放心,裴旻絕不辜負先人與您老的厚望……”他實在太過高興,說話都卷起了舌頭。

他小心翼翼的將所有書籍、手劄放入木盒,將木盒移在身側,一手輕輕扶著,好像怕它會自己長腿跑了一樣。

裴旻心不在焉的完成了聚餐,又心不在焉的陪了裴母逛了逛當年她生活的地方,心不在焉的聽著當年的往事之後,一頭紮進了書房,興致勃勃的翻閱起先賢的寶貴知識。

他沒有一本一本的研究,而是一開始將三人所有的用兵心得都過了一遍眼:發現李靖、蘇定方、裴行儉他們用兵一脈相承,但是特點各有不用,各有自己的風格。

李靖用兵奇正結合,重於布局,堪稱運籌帷幄,決勝千裏;而蘇定方擅於用奇布陣,行軍作戰如疾風烈火,最善於把握戰機,以少勝多;至於裴行儉他擅於用謀,能夠洞徹人心,臨敵謀算。最關鍵的是裴行儉還精於陰陽五行,就如《三國演義》裏的諸葛亮一樣,在歷史上多次預算天氣,以氣候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