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殺雞儆猴

傳令使者是一位未知名的太監內侍。

裴旻也不曾見過。

不過這位內侍戰戰兢兢的,毫無半點天家使者的猖狂。

韓莊的死,給那些猖狂的內侍敲響了一個警鐘,讓他們意識到有些人可以得罪,有些人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裴旻,顯然是後者。

內侍畢恭畢敬的讀完了詔書,將委任詔書交給了裴旻。

一旁的袁履謙、李林甫、蘇琪等人都驚呆了:節度使加按察使。那是何等概念!

尤其是李林甫,在他心裏覺得裴旻這一次舉動跟找死沒有什麽兩樣。若非現在他離不開身,都有一走了之的想法。

哪裏想到,這才短短幾天!裴旻竟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且還是一大步,掌握了隴右全境的軍政專殺大權。

李林甫眼中有的只是震撼!

看著手中的詔書,裴旻自己也有些震驚,軍政專殺,整個隴右的生殺大權,竟然就如此給了他,讓他握在了手中。

這份信任,這份重擔!

裴旻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焰,問道:“吳華、童皓在什麽地方祭天?”

“在湟水之畔!”蘇琪立刻應道。

“帶我去!”裴旻並非不知湟水在什麽地方,只是湟水是黃河上遊重要支流,穿流於峽谷與盆地,有三百多公裏,詳細在何地,他並不知道,也不想浪費時間去尋找。

袁履謙疑問道:“裴兄這是打算?”

裴旻冷笑道:“他們有膽子算計我,難道我這個節度使加按察使,還沒膽子殺雞儆猴?帶路!”

蘇琪打了一個激靈,老老實實的走在了前頭。

槍打出頭鳥!

這是官場上千百年來的定律,一旦遇到事情,最先出頭之人往往死的最快。

而此刻的裴旻,在隴右十二州州刺史的心底,幾乎是跟傻帽劃為等號了。

旱災是天災,蝗災也是天災。

人是不是鬥得過天,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天災不能力敵是公理,就算隴右因為旱災、蝗災毀於一旦,這些都跟他們無關。

他們的政績,不會有任何汙點。

天災,豈是人類可以匹敵的?

面對這種情況,不做不錯,一做反而是錯。

尤其是鄯州刺史吳華、與鄯州長史童皓兩人。

他們兩人有些古板古董,對於自己手中的權勢看的極重,不願意外人幹涉他們的事情。

裴旻以武將的身份幫著他們開渠,在他們看來非但不是幫助,反而是跟他們搶功來的。

本來在大旱之年,護住部分沃土,保證部分收成,已是大功,功勞由他們一方所得。現在卻要分一半給軍方,他們表面不說其實心底介懷之極。

至於在裴旻在隴右軍的幫助下多開了好幾條溝渠,這一點他們是不會細算的。

這大旱未過,蝗災又來。

裴旻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又有幹涉政務的意思。

這一次裴旻沒有旨意,占不得理,吳華聽都不願意聽下去。

至於裴旻那一腳,也讓童皓這位鄯州長史牢牢記在了心底,告了禦狀不說,還針對裴旻的“自尋死路”想出了一條陰招。

他對刺史吳華說道:“裴旻以人力撼天,實在是無智之舉,我們可以用之提升名望,借著他的失敗,成就一生英明。裴旻滅蝗,幾無勝算可言。結果只會越發淒慘,到時候即便隴右顆粒無存,也與我們無關。是裴旻不知天高地厚,妄圖以人力勝天,引起了蝗神震怒,才有此結果。而我們日夜領著百姓祈福,一言一行,所作所為皆在百姓眼中。那時整個鄯州百姓無不念我們的好,對於毀了他們家園的裴旻卻是恨之入骨。民怨一起,看他如何收場。”

吳華當時遲疑道:“萬一,萬一他真的成功了呢?”

童皓毫不猶豫的接話道:“明明是我們誠心祈福,帶領百姓感動了上蒼,與妄造殺戮的裴旻有何幹系?無論最後成與不成,我們都是最終的受益者。”

為了此謀,吳華、童皓也是用心良苦,付出極多,親自掏腰包購買三牲高香不說,還一跪就是大半天,只飲水不吃飯,戲份十足。

當裴旻趕到湟水岸邊的時候,吳華、童皓正在宣讀祭文,以告上蒼。

辭藻動人優美,吳華念得也甚是投入。

就在他乞求上天憐憫的時候,裴旻大聲上前道:“上蒼要是懂得憐憫,豈會天降旱災,徒生蝗災?堂堂一州刺史,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妖言惑眾,實在可恨可恥。”

吳華正念的投入,突然讓裴旻如此不留情面的打斷,登時喝道:“裴節度使,你在隴右大勢殺生,亂造殺戮,導致現在隴右各地在災禍遍野。本刺史管不住你,我等為了隴右蒼生向上天祈福。你不幫忙也就算了,還摻合搗亂,到底什麽居心。”

他話音一落,周邊百姓議論紛紛,看著裴旻的眼光多有不善,但是又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