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詩仙請教

天明時分,裴旻收到了涼州傳來作戰順利的消息。

禿鷹一夥馬賊在西域為非作歹,無惡不作。

大唐早有收拾他們的心思,只是西域情況不同中原,那邊的地形地貌比荊襄的百裏荒更加可怕。

荊襄百裏荒只要朝堂卯足了勁,調用十幾二十萬大軍一樣搞定。但是在西域,這法子是決計行不通的,馬賊往大荒漠裏一鉆,即便是四五十萬大軍也奈何不得,萬一迷了道路,差了方向,大軍還有讓荒漠吃掉的危險。

是以對於西域的馬賊,安西四鎮的兵將很多時候,亦是有心無力,但剿滅之心,卻顯而易見。

裴旻從禿鷹的嘴裏審問出馬賊藏匿的地點之後,第一時間安排人通知了涼州的薛訥。

薛訥也毫不遲疑的展開了行動,一舉將禿鷹這夥馬賊的殘余力量殲滅,無一落網。

這一起床,裴旻便得好消息,心情自是愉悅,往演武場練劍。

看著空蕩蕩的演武場,裴旻有著小小的不習慣,在往常這個時間點,王忠嗣差不多已經在這裏練習武藝了。他是小孩,甚無心事,早睡早起,比裴旻由要認真,多年如一日的執著,從不放松懈怠。

只是小鷹大了終有出去展翅飛翔的一天,王忠嗣也有十一二歲了。有著關中老秦人的高大魁梧,跟十四五歲的少年一般壯碩。

在裴旻的記憶中,歷史上的諸多少年將軍如霍去病、嶽雲之輩都是在軍營裏滾爬長大的。唯有如此,才能訓練磨練他們的鐵血意志。

裴旻對於王忠嗣的培育從不懈怠,見時機已到直接將他丟給了莫離驛的封常清跟孫周,成為邊軍的一名小卒,體驗真正的軍旅生涯。

王忠嗣這一走,演武場立刻冷清了許多。

每天早上聽不到那奔跑突刺聲音,裴旻多多少少也有些不習慣。

“也不知忠嗣那小子,在莫離驛如何了。月余不見,到有幾分想念!”

裴旻心中思量著,拔出了秦皇劍率性而武。

他自繼承了劍聖裴旻的天賦以來,心中從未有過套路這東西,表面上他會許多劍法,然他自己心中,就一套大雜燴劍技。

不受招法的限制,不受套路的約束,隨心所欲的使出不同的劍法,將天下劍法的特長都歸於劍中。

此刻他隨意揮舞,或快或慢,或攻或守,但每一招每一劍莫不是奧妙的劍術,雜七雜八的拼湊起來,非但沒有任何亂像,反而給他一種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感覺。

李白喜詩好酒愛劍,詩第一酒第二劍第三。

詩酒源於生活,溶於生活,而劍則需長此以往的苦練。

唯有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不斷的累積,才能領悟劍的精髓奧妙。

裴旻如此,李白亦是如此。

昨夜喝了不少,李白依舊一大早的醒來,梳洗完畢,取過佩劍出了客房。

王之渙還在屋裏安睡,為了不打擾他,李白輕手輕腳的出了院子。

這節度使的府邸甚大,李白也不知哪裏適合練劍。何況節度使官邸與府邸是連在一處的,萬一一個不慎闖了軍事重地,可是不妙。

原地等候了片刻,見丫鬟經過,忙迎了上去詢問:“這位姑娘,不知府中可有僻靜的練劍之所?”

丫鬟見一位瀟灑帥氣的少年突然出現面前,俏臉兒微微一紅,盈盈道:“往前面走,過三個回廊就是國公平日練武的地方。”

李白聞言,眼中帶著幾分熾熱,大步往演武場去了。

遠遠見裴旻練劍,李白滿心期待,來的近處,見裴旻東一劍西一劍,時而劍勢飛舞而出,輕盈靈動;時而姿式笨拙,卻含著有余不盡、綿綿無絕的後招;時而一劍快似一劍,時而由軟弱無力,純系守勢。

看了半晌,根本看不出裴旻用的是哪一門劍術,走的是那一套路子。

李白自詡劍術不俗,與蜀中一地頗有名望,但是面對裴旻這亂七八糟的劍法,竟然完全看不懂,一頭霧水。

就好像一個不會劍術的孩童,胡亂揮舞。

李白正覺好笑,突然之間,臉上笑容僵硬了起來,背上一陣冰涼,寒毛直豎。他目不轉瞬的凝視裴旻手中所持長劍,越看越覺得每一劍刺劈揮砍,方位實是巧妙到了極處,不免自問若是他以如此劍招攻擊自己,自己如何破之。

他剛想著這一招可以用“白猿劍二十四法”中的探海取珠破之,他正起了一個劍勢,裴旻那邊已經變換了兩招劍路,施展出了第三招。他腦海破解,竟然追不上出劍的速度,不由冷汗淋漓。

裴旻早已發現李白來了,此刻見他如魔怔了一般,笑道:“不論是比武切磋,還是臨陣對敵皆以自己為主,心在自己這邊。想著的是克敵而不是破招,我出一招,你便想著如何去破,且不問你有沒本事,破得了我的劍,就算全數破得了,又如何?你永遠跟著我的節奏走,想要贏我,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