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拉皮條

裴旻暗自誹謗李隆基小氣,戀戀不舍的將畫還給了高力士,心中想著什麽時候向吳道子討要一份墨寶來。

現如今他府邸珍藏的墨寶已有王羲之的《樂毅論》、張旭的《贊秦王》、李白的《胡無人》,還有賀知章《詠柳》,王之渙的《登鸛雀樓》,王昌齡的《從軍行》等等。

這些真跡墨寶,留到後世那可是無價之作,價值連城。

千百年後要是裴家後人不爭氣,無以為繼,隨隨便便拿一副出去甩賣,也夠用大半輩子的了。

裴旻並沒有收藏癖好,但是一個個的草聖、畫聖,詩仙、詩佛什麽的,不跟他們討要一些墨寶,對得起身在這夢幻般的朝代?

與李隆基稍作閑談,裴旻說著這些年隴右的一些趣事以及開隴山,修烏鞘嶺的經過,當然包括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難關。

李隆基聽了亦不斷唏噓道:“果然,這其中的坎坷,也只有當事人才能知曉。靜遠修通西域商路,這功勞可不遜於始皇帝的秦直道。秦直道橫貫南北,加強我華夏對北方的掌控,而隴右道、烏鞘嶺古道直通東西,令我大唐對西域的控制更近一分。利國利民,還功在千秋。”

裴旻忙道:“這點臣可不敢邀功,陛下才是一切的關鍵。若無陛下的遠大抱負,焉有如此魄力發動二十五萬百姓,完成如此壯舉?再艱難,再困苦,有陛下、有朝廷,還有數十萬百姓的支持,哪有開不了的山,平不了的嶺!”

李隆基聽得也是眉飛色舞,道:“多年不見,靜遠也變得跟力士一樣了,盡說些讓朕歡喜的事情來聽。”

一旁的高力士連忙叫屈。

裴旻也道:“臣是實話實說而已,想與做是兩回事,做與做到又是另外回事。陛下敢做他人不敢做之事,以顯魄力。成功了,更是英明睿智。”

李隆基給吹的飄飄然,都有些找不到北了。

天色漸晚,裴旻亦準備出宮,李隆基突然道:“玄玄入宮陪父皇說話,不知走了沒,要是沒走,靜遠不妨護送她回家。有你在,相信長安無人傷的了她。”

裴旻莫名,不知“玄玄”是誰。

李隆基也醒悟過來,道:“就是玉真,玄玄是她的字,也是小名。你們相伴為鄰,一路也可相互照應。”

裴旻想著嬌陳當初的懷疑,心底更是忍不住心想:“這真是想拉皮條?”

長安天子腳下,玉真公主貴為公主,他們所在的輔興坊離皇城不遠,屬於長安治安最好的區域,豈能有個意外?

不過李隆基既然親口托付,裴旻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承乾殿等候了片刻,玉真公主的車駕已到殿外。

高力士似乎沒當燈台柱的意思,也少見的沒有護送。

裴旻與玉真公主的車駕一並往宮外走去。

看了玉真公主的儀仗,裴旻不由想起了昔年的太平公主,這一車之隔的公主,雖無太平那般強勢霸道,但無疑問是李唐目前影響力最大的公主無疑。

感嘆間,卻聽車內傳來了李持盈的聲音:

“冬風嚴寒,黃昏露水漸重,國公不妨上車,以避寒露?”她的聲音帶著些許顫音,顯然是鼓著勇氣說的。

裴旻立刻應道:“無妨,公主殿下無需顧忌在下,在下習武之人,耐風抗寒,遠勝常人。”

李持盈聽罷心底莫名松了口氣,不知萬一他真的上了馬車,如何面對,可又有著小小的幽怨。

原來李隆基因為誤會,存著拉皮條的心思,還將此事告訴了太上皇李旦。

李旦自從交出大權以後,一直在皇宮靜養,許是思妹憂傷過渡,兩年前生了場大病,險些去世。

好在宮中禦醫醫術精湛,又從宮外請了劉神威入宮,得以渡過險境。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李旦似乎看開了許多,對於李隆基的態度有了極大的緩和。

李旦即便身在內宮,也聽過裴旻這些年的赫赫功績。而且昔年先天政變之時,他也見過裴旻。確實是一個英武不凡的少年郎,有才有貌,當的上駙馬職位,也跟李持盈談了此事。

李持盈自幼出家做了道士,雖無道心,卻也受到點滴影響,對於情愛看的很淡,並不在意。

近來沉迷於研究黑火藥,無法自拔,更沒有心思顧念此事。

之前李旦、李隆基皆跟李持盈談了多少次,也說了不少的好話。

但是李家這對父子是一個德行,許是因為武則天昔年殺的太過厲害。對於親人,他們有著超凡的容忍力,皆不願意強迫李持盈幹她不願意幹的事情。

每次談話,最後都是因為李持盈的嚴厲拒絕而不了了之。

今日李旦又跟李持盈說到此事。

李持盈一如既往的想要拒絕,李旦卻先一步說了對象的名字“裴旻!”

即便是現在,李持盈腦中還浮現當時的情形:“玄玄,你覺得裴國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