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見家長

西域風氣遠比中原開放。

在西域並沒有什麽俗套的禮節,在婚姻上他們相對的有著一定的自由權。

當然此事也不是絕對,包辦婚姻即便二十一世紀都還存在,更別說古代了。相對來說,只要兩情相悅,而彼此的身份差距不是很懸殊,西域的風氣是極少出現棒打鴛鴦這類事情的。

因故在西域,未婚男女往往有第一選擇權。

他們選定了對象,再由父母雙親決策。

烏琪兒也到了適婚的年歲,性格得體大方,姿容亦不俗,周邊並不缺追求者。但是還沒有一人如此大膽直接的向她表白。

即便西域出身的她,一時間也羞的手足無措,面紅耳赤不知應該如何面對,看著英武的王忠嗣,想著他的談吐,展現出來的才略,想著昔日對敵時的英氣,又想著胭脂,意外的心如鹿撞。

“好!”烏琪兒畢竟是西域人,利索爽快的應下了。

王忠嗣喜道:“等會,我帶你去見我母親!”

烏琪兒傻眼,帶著幾分嬌羞的道:“會不會太快了些?”

“不快不快!”王忠嗣輕輕的說著:“我娘是巴不得我早些娶媳婦,給她生一個大胖小子,為我王家傳宗接代。旻哥有小七小八,娘可是羨慕了。你這麽漂亮,性格又這麽好,一定沒事的!”

烏琪兒給贊美的心底甜滋滋的,輕擰著衣角,鼓起勇氣道:“我去!”

李白一直注意著王忠嗣這邊的情況,他不是不知道身旁的這些酒友大部分是因為他背後有著裴旻,小部分是因為他出手闊綽,只有個別是真心與之結交的。

只是他性本豁達,不在乎這些細節而已。

於他而言,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自己開心,千金散去還復來,一切都無所謂。

但何為酒肉朋友,何為真正可交的知己,李白心如明鏡。

這也是李白、王忠嗣的性格差別。

王忠嗣穩重偏向實務,而李白不計小節,有著任俠之氣,頗有仗義疏財的孟嘗之風。

李白知王忠嗣不喜他結交的這夥人,也不強求他一並加入,但一直注意著他的動向,見他三言兩語擺平了一位佳人,甚至要領著他見家長……這手段,委實讓他佩服的五體投地,暗地裏給了他一個大拇指稱贊。

王忠嗣不理會李白的鼓勵,道:“明天,姑娘可有空?旻哥約了我們一起賞花燈過上元節,你也一並來吧!”

烏琪兒再次應諾了下來,道:“我叫烏琪兒,烏琪兒·伯特·加德斯,你可以叫我烏琪兒。”

……

顏府!

裴旻依約指點顏真卿的書法。

顏真卿的書法在中國書法史上地位極高,他與王羲之一樣,開創了一個書法時代的先河。

王羲之廣采眾長,擺脫了漢魏筆風,書法自成一家,影響深遠。而顏真卿徹底擺脫了初唐的風範,創造了新的時代書風稱之為“顏體”,締造了一個獨特的書學境界,也因此給稱為書法界的亞聖。

不過此時的顏真卿,書法還有極大的不足,有著諸多的毛病。固然天賦異稟,但年歲閱歷,缺乏名師指點,是他當下的硬傷。

顏杲卿政治才華毋庸置疑,但於書法一道,卻是一般,很難給顏真卿獨到的見解。

而顏真卿早年的恩師,顏元孫也在三年前病故了。是以這些年,顏真卿的書法到了自身的瓶頂,久久未有進步。

這也是見到裴旻來府,顏真卿興奮的緣由所在。

陪了小七小八在顏府中嬉鬧了一天,顏真卿也久違的放松了一日,心情愉悅的接受著裴旻的指點。

裴旻嚴苛的來說,算不上是真正的書法家,他自身專精楷書,對於其他草書、行書什麽的,水平極為一般,但他楷書的造詣極高。尤其是受到李白《胡無人》的激發,到了字內精微,字外磅礴的境界。

顏真卿也是以楷書為主,正對了裴旻的路子。

裴旻指點少年時的顏真卿,還是綽綽有余的。

“《道德經》有言‘治大國,若烹小鮮’,書法也可以用於這個道理。以我對書法的理解,書法分為幾個境界。其一、堅實骨體,其二、雄媚書風;其三、字內精微,其四、字外磅礴,至於最後就應該是臻神明變。這幾個境界就如炒一道菜,蓋一棟房子,缺一不可。勁力不足,骨體就不夠堅實,也談不上雄媚二字?書法不到一定境界,何來的精益求精?字內不夠精細,更別說字外了。一步一個腳印,莫要為了書法長時間的停滯不前而沮喪。停滯還有另一個解釋是鞏固根基,根基越穩,未來的成就亦是越大。”

顏真卿聽得極為認真仔細,小七小八也一臉崇拜的看著他們的老爹,眼中閃著小星星。

“那旻哥到了什麽境界?”顏真卿好奇的問道。

“確切的說應該是字內精微,在細節結構上,旻哥自問已經做得足夠了。字外的磅礴意境,這個需要靈感與發揮,還做不到隨心所欲。”裴旻摸著顏真卿的腦袋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