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算是賣國吧?

番禾城驛館!

楊敬述現在形同軟禁,李隆基暫時不想楊敬述死,裴旻也不方便將他處死,但他不想後院起火,將楊敬述一眾人軟禁了起來。

不過楊敬述終究是涼州刺史,幹了那麽多年,在涼州這一畝三分之地,手中有著自己的門路人才。

他人不出戶,各種消息,還是能夠傳到他的耳中。

裴旻的具體策略計劃,楊敬述不得而知,但是他已經確定,裴旻將他下達的命令,全部取消了。

不只是萬全防線,還有他當任河西節度使之後,調集整個河西軍來涼州禦敵的命令。

這樣也令得局面非常的明朗。

裴旻若勝,而且主力是涼州軍,那即意味著涼州軍在他手中如羊,而於裴旻手上似虎。

兩廂一對比,他的失敗無能,更加得以顯現。

楊敬述已經向暗中李隆基修書解釋一切,他不敢說裴旻的壞話,但言語中卻也充斥了裴旻的張狂囂張,當然更多的是為他辯解,還有甩鍋。

不只是一封,還有動員自己的人脈關系,武婕妤那裏自然也少不了。

李隆基會不會信他的解釋,會不會聽他的,楊敬述無法確定。但是他知道,即便他說的天花亂墜,李隆基甚至信了他的話,只要裴旻贏了,一切都是無用之功。

唯一能證明他對的方式,竟然只有裴旻打輸。

只要裴旻一輸,等於側面證明,前線之失,非戰之罪。

連裴旻這樣的朝中大將都挽救不了涼州軍,何況他人?

只是想要裴旻失敗,談何容易。

作為開元朝功高第一將,世人幾乎將他與漢朝的天才少年霍去病相提並論。

霍去病在於匈奴的對戰中,又何曾敗過?

指望裴旻馬前失蹄,敗給突厥,楊敬述心底沒有半點底,不住的求拜佛祖,賜給裴旻一敗。

作為一個佛教徒,楊敬述只能期望老天開眼了。

不過短短的三五日,楊敬述鬢角的白發隱現。

“楊公!”番禾縣令毛涵偷偷摸摸的找了上來。

“是錦潤啊!”楊敬述低嘆一聲,道:“你這個時候找來,不怕日後殃及池魚?”

毛涵苦笑道:“本就是池中魚,楊公若倒,毛某焉能坐穩這縣令之位?楊公莫要忘了,某也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要不是公,在下只怕早已給前縣令貶罰地方當一村官了。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蝗蟲,此時不自救,更待何時?”

楊敬述低沉道:“可是如何自救?”

毛涵壓低著聲音道:“其實昨夜突厥人找上了我,還給了我五百金。我不是貪那五百金,實在是奮鬥半身,不願自己前途毀於一旦!”

“什麽!”

楊敬述驚呼出聲來,嚇得趕忙一手捂著嘴巴,厲聲道:“你知道自己做什麽嘛?勾結突厥,這是賣國!你這二十年的聖賢書白讀了?”

毛涵低吼著道:“我何嘗不知,可事到如今,讓裴旻打贏此戰,結果還不是一樣?”

“好吧!”他頓了頓道:“既然楊公不願,我這便將金子退還回去,聽天由命吧。”

出賣國家,毛涵自己也沒有下定決心,只是讓突厥人暫時說服了。見楊敬述反對,心底也跟著後悔起來,想要將燙手的山芋丟掉。

“慢著!”

楊敬述見毛涵即將走出大廳,鬼使神差的叫出了口。

不幹,糾結,怨憤,野心,各種負面情緒在他心中醞釀。

楊敬述猶豫了足足一刻鐘,帶著幾分沙啞的道:“將黃金退回去,這錢我們不能要。另外婉轉的告訴對方,裴旻不在番禾城,他去了哪,不知道。但城裏的那個裴旻是假的……”

這樣不算是賣國吧!

楊敬述自我安慰著……

……

北地草原。

這冬去春來,萬物復蘇!

春季的草原空氣最為清新,景色讓人心曠神怡。

尤其是破土而出,遍布草原的雜草,它們面對整個寒冬的摧殘,依舊頑強的頂破了泥土,吸收著新鮮的空氣,享受著春日的陽光。

裴旻雙手放飛一只信鴿,拍了怕手掌,接過哥舒翰遞過來的水壺,痛飲了幾口水道:“離回鶻的部落還有多遠?”

哥舒翰笑道:“詳細的位子不確定,但應該快到了。草原人隨著水草而居,沒有固定的方位,只有大致的位子。這條額爾古納河就是回鶻的,只要沿著額爾古納河走,找到他們的部落,只是時間問題。”

哥舒翰並非正宗的草原人,他的祖父投效大唐的時候,已經改了習俗風氣。

但是突騎施的血脈是改變不了的,哥舒翰在染上賭癮之前,受過突騎施遺留下來特別訓練,弓馬嫻熟之余,對於草原與民族習性也尤為了解。

這也是裴旻選擇哥舒翰隨行,而沒有帶上王忠嗣的原因。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裴旻有心提拔他,哥舒翰的能力,讓他當一小卒,實在太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