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討個說法

百姓兵士潮水般向兩側分開,裴旻一人一騎來到戰士們的面前。

這也算的上是裴旻的特征之一。

一般而言,地位越高,排場就越足。

以裴旻現在的身份地位,出入有個百八十人的護衛隊,那是正常之事。

但身懷超凡劍術的他,出入向來不超過十人。

遇到了危險他人是老老實實的呆著,而裴旻卻要高吼一聲:“兄弟們住手,讓我來!”

今日這種特殊的場合,他竟單人單騎的來了。

雖是一人,氣場卻絲毫不弱半分!

圍觀的百姓人聲鼎沸,歡呼雀躍。

“裴國公!”

“裴帥!”

“裴節度!”

各種的呼聲不絕於耳。

哥舒翰明顯的感受到,周邊的氣息都粗重了。

這也難怪!

此次大戰,涼州軍幾乎刻上了恥辱的烙印。

他們原本跟著薛訥虎步西涼,多年前更是橫行西北,深入草原腹地大殺四方,威風八面。

可不久前,一萬突厥騎兵,輕而易舉的攻破了邊防線,將他們三萬兵士殺的落花流水,傷亡過半。

要不是折虎臣以三千虎賁拼著性命殿後,那就是全軍覆沒的局。

盡管主要原因在於楊敬述胡亂指揮,但戰打的如此難堪,傷亡如此慘重,涼州軍上下皆引以為恥。

是裴旻!

裴旻及時的出現,廢除了無能的楊敬述,並且帶領他們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將十萬突厥軍全殲於戈壁。

是裴旻洗刷了他們身上的恥辱,西涼軍對於面前這個身高七尺,肩膀寬闊,面容清瘦的年青統帥充滿了敬意。

裴旻來到台前,目光卻看著在行刑台上楊敬述。

楊敬述此人讓他深刻認識到了“文人”一旦無恥起來是何等的下賤,何等的沒有底線。

面對公審,面對確鑿的證據,楊敬述依舊振振有詞置身事外,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

為了讓自己的品德“完美無瑕”,他甚至拒絕承認與毛涵的關系,將勾結突厥的一切都推卸到毛涵的頭上,一股完全不知的模樣。

毛涵氣急之下,抖出了楊敬述的老底。

楊敬述母親已死五年,但是他知當做不知,一副母親健在的模樣。

古人以孝為先。

身為官員更是需要以身作則,為了給天下人當一個表率。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什麽官,只要父母雙親去世,都必須去官回鄉,為父母守孝三年。

這種制度稱之為“丁憂守制”。

五年前正是楊敬述仕途最關鍵的時候,一旦去官丁憂,為母親守孝,多年的拼搏努力都將化為虛無。

楊敬述為了自己的前程,隱瞞了自己母親去世的消息,一直至今,他都未曾回鄉。

誰想得到風評官聲不錯的楊敬述,竟然是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

最為可恨的是即便是千夫所指,眾叛親離,他也決口否認自己的一切作為,將無恥展現到了極點。

裴旻本就不打算留他性命,見他死不悔改,對他的判罰更不容情。

原本他還略微顧念李隆基的感受,但李隆基也傳來消息說不在過問楊敬述之事。

裴旻心底明白,他之前留下的後手起作用了。

楊敬述罪無可赦,李隆基又放手此事。

裴旻直接下令楊敬述斬首示眾……

楊敬述即便是此刻,依舊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高仰著頭,一副自己是烈士的態度。此刻他要是說的了話,指不定還會如史上那些慷慨就義的英雄一般,留下千古名句呢。

要不是裴旻知道楊敬述的所作所為,還真以為自己判罰錯了。

裴旻在台上先向下面的人群伸手致意,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你們都叫我裴帥!裴節度!但其實在這之前,我們根本沒多大關系。我在隴右,你們在河西,我識得隴右的每一位將校,對於你們,也就認識幾位軍使……”

無論是涼州兵還是周邊百姓,全都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到這位信任的節度使的開場白竟然是這麽一句話。

“不過,我雖不認識你們,可是我了解你們。原因你們也應該知道,你們的前任統帥薛都督是我太公,沒有薛都督,就沒有我裴旻的今日。與你們不曾往來,從與他的書信中,卻了解你們的實力。”

清澈有力的字句直接送入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刑場成千上萬的兵士百姓聚精會神地聽著,誰也沒再大聲喧嘩,黑壓壓的校場鴉雀無聲,偶爾一兩聲咳嗽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太公不只是一次與我說起,某士可用矣!他的語氣充滿了驕傲與自豪!北擊默啜那一戰,也證明了你們的實力!”

聽到這裏,涼州軍情不自禁的挺起了胸膛。

北擊默啜,薛訥年近七十掛帥北伐,一路長驅直入。打的奔放之極,遇敵必戰,凡戰必勝,虎步西垂,所向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