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導火索,將帥不和

如今的裴旻身份地位早已不比以往,本來他就是節度使裏的另類。

除了有節度使的權力,還兼任著按察使的身份,掌隴右軍政大權。而今更是二鎮節度使,手握大西北的邊疆安危。

他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世人的眼中。

從他以雷霆手段整治河西軍務開始,已經有世人開始對之展開了點評。

支持有之,覺得他操之過急有之,反正唐朝開明,不以言語論罪。

不說心系天下的真文士良才,好事好看熱鬧的假文士,乃至於百姓閑暇之余,都會說上一說,聊以消遣。

裴旻遇刺,如此大的事情,是瞞不住的天下人的。

如何刺殺,怎麽刺殺的,傳言描述的繪聲繪色,好似親眼所見一樣。

尤其是耿侯這個勾結馬賊的前都督以臂張弩近距離對裴旻展開刺殺這一經過傳揚出去,了解臂張弩威力的人都有一種裴旻兇多吉少的感覺。

臂張弩的威力太大了,算得上是這個時代單兵作戰中威力最大的武器。要是配上特制的穿甲弩箭,鐵甲都擋不住。

裴旻血肉之軀,如何抵擋?

以致於傳出了裴旻深受重創,危在旦夕的傳言。

傳言還愈演愈烈,人雲亦雲之下,衍生了諸多版本。

以至整個河西,人心惶惶。

西州,裴旻遇刺的消息傳到了西州。

夏珊聽得如此消息,第一時間找到了西州都督崔希逸。

“都督,裴帥遇刺的消息,你可知道?”

崔希逸卻目不轉睛的看著地圖,臉上一臉的平靜,沒有任何的波動道:“聽說了!”

夏珊心底來氣,她給裴旻調來西州協助崔希逸。

但是他們兩人並不合契,崔希逸是個文人,雖懂兵事,卻免不了文人的毛病。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這句孔夫子的名言,正好對應著他們兩人的情況。

崔希逸不是不想跟夏珊弄好關系,只是夏珊是雲英未嫁之身,屬於黃花大閨女,他擔心過於親近了惹人非議,遠了又有隔閡,所以態度不冷也不熱,特別糾結……

夏珊是直腸子,以為崔希逸有著文人的臭毛病,看不起他們,也懶得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冷屁股。

作為隴右軍的一員,夏珊對於裴旻這位上司,還是極其敬重的,甚至超過了她的伯父原隴右節度使郭知運。

見崔希逸一點也不在乎裴旻的生死,夏珊本就滿腔怒火,瞬間爆了,喝道:“裴帥待我們如己出,我要回涼州去探望。”

崔希逸怔了怔,恍然道:“夏軍使誤會了,在下並非不關心裴帥的安危,只是你我非大夫名醫,便是有心亦是無力。與其為之亂了心神,不如將裴帥安排下來的事情處理妥當,讓他安心休養。在下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裴帥福大命大,區區蟊賊,還要不了他的命。”

夏珊也是久經戰陣,聽出了崔希逸話中有話,遲疑道:“崔都督此言何意?”

崔希逸沉聲道:“我來西州大半月余,特地拜請了前任都督曹英傑,向他了解境內賊寇情況。幾乎可以確定西州馬賊並非是真的盜賊,而是草原異族,他們打著馬賊的幌子劫掠。對付他們,我們不能用對付馬賊的手段小打小鬧,他們背後有族部的支撐,小規模的損耗,無法傷及他們筋骨。不將他們打傷打疼,要不了多久,必將復來。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前任都督就是吃的這個虧,他能防住兩次三次,卻防不住四次五次。只有打疼他們,讓他們不敢再來,才能一勞永逸。”

夏珊眼中閃過一絲怒火,緊握著拳頭道:“你是說,那群雜碎想趁裴帥遇刺的機會來趁火打劫?”

“不敢確定,卻有這個可能!”崔希逸眼中閃著幾絲睿智的光芒,說道:“他們不是馬賊,無規律,隨意而起。他們但凡出擊,是經過智者謀士商議後的行動,這樣反而能夠猜測他們的行蹤。我們這邊越亂,他們來襲的機會越大,就如突厥利用薛都督的病故奔襲涼州一般。要不是裴都督湊巧在涼州,能夠制住楊敬述,涼州會是什麽情況,可以想象。”

“豈有此理!”夏珊想著有人居然用裴旻的遇刺做文章,怒火騰騰而起,身上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勢。

崔希逸也有些訝異,想不到裴旻竟如此得軍心,靈機一動,突然道:“我有一計,或許可以提高賊人來襲的幾率。”

夏珊對著崔希逸一拜道:“都督請說,在下定然全力配合。您說的不錯,我去涼州,改變不了一切,不如留在西州,將來犯之敵殺個幹凈,讓裴帥安心養病。”

崔希逸笑道:“夏軍使,覺得我們關系如何?”

夏珊臉上略顯尷尬,頓了頓道:“在下之前對於都督卻有不敬之處,還望都督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