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立竿見影的效果

不管哪個時代都少不了衛道士的存在。

為了體現自己的清高,他們通常帶著有色眼光看事情,只要不涉及自身的利益,他們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審視一切。

吐蕃散布流言,這顯然就是敵對國家的策略。

但是衛道士們卻不管這點,反而趁勢而起,表明自己的立場,體現自己剛直不阿的一面。

他們叱責朝廷發動不義戰爭,表示南征失敗的原因就是因為師出無名,若不悔過認錯,將會受到天譴。

這類人不只是存在民間,連朝廷上也有。

也虧得如此,深居皇宮的李隆基才明白唐王朝此次錯誤的決定,已經鬧得天下皆知了。

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的李隆基,氣惱的甚至動了閉塞言路的心思。

廣開言路,提拔諫官參政是太宗皇帝李世民的一個壯舉,僅以納諫而言,華夏諸多君王幾乎沒有多少位能比李世民的,他的聽諫納諫幾乎到了病態的程度。

之後的李治性格溫順,諸事效仿乃父,也將納諫制度承傳了下來。

直到武後朝,獨斷專行的武則天,自然改了此風,諫官制度開始名存實亡。

接下來的唐中宗、唐睿宗,一個昏聵一個中材,皆沒有重新開啟諫官制度。

直到李隆基即位之後,提拔姚崇為相。

姚崇向李隆基提出了“十事要說”,其中就有廣開言路這一條,李隆基也重新開啟諫官制度。

李隆基與李世民一樣,對於諫官是無條件的容忍,哪怕是諫官提的不對,也不予追究。

但比起李世民,李隆基終究要遜色一二。

面對諫官的提議,李世民能做到很理性的判斷分析,諫官要說的對,則聽,說的不對,不責怪,也不聽取。

而李隆基卻不一樣,他是隨著性子來。覺得你的話中肯,他就聽,你的不好聽,或者他心情不好,就不聽了。

今日朝堂上個別諫官的話,讓他極不舒服。

身為皇帝,李隆基對於軍功有著無止境的追求,稱之為酷愛都不為過。

一直未有嘗試失敗滋味的他,突然如打臉一般,遭遇前所未有的慘敗,讓他極為惱火,直接將章仇兼瓊貶為平民,南征的諸將也逐一受到貶罰。

在這盛怒當頭,在朝堂上又為諫官指責,得知唐王朝的威信威望嚴重受損。

那種挫敗感,令李隆基頗有惱羞成怒的感覺,甚至動了不該動的想法。

“該死的田舍漢,又不是朕幹的蠢事,焉能怪到朕的頭上?朕也是為了朝廷的顏面才將此事瞞下,跟朕扯來扯去,滿口的大道理,真當朕沒有讀過書嘛?”

“天地君親師!君臣若父子,有這麽跟父親說話的!”

想了一想,李隆基突然“呸”的一下,“朕才沒有年紀如此大的兒子。”

這發泄了一通,李隆基氣消了不少。

在一旁充耳不聞的高力士也於恰當時間站了出來,說道:“陛下息怒,別為了個別迂腐的文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太不值得了。”

李隆基現在很注重養生,頷首道:“說的在理,為了幾個愚夫,不值得。”

頓了一頓,他又低嘆了口氣,說道:“早知那章仇兼瓊這般無能,當初就應該聽靜遠的,也不至於有此大敗。此次南征,唯有鮮於仲通、王克昭二人的戰績頗為出色,其他人簡直就是蠢豬。”

這說道裴旻,李隆基精神突然一震,問道:“靜遠何時入京?滿朝文武各執一詞,沒有一個說話中肯的。這外事,還得與靜遠商議。”

經過此次南征大敗,李隆基突然意識到在軍事上,還是裴旻的意見中肯管用。

高力士對於這類瑣碎事務可謂了如指掌,毫不猶豫地說道:“就在今日,到底何時來,老奴不清楚。”

李隆基道:“這樣,你安排人去宮外等候,待靜遠到來,直接將他請入宮。朕這幾日氣得都沒睡好覺,有些乏了,去小歇會兒,待靜遠來時,再叫醒朕。”

高力士躬身作揖,道:“就由老奴親自去迎接吧。”

“也好!”李隆基也未拒絕,直接去裏屋了。

高力士在宮外等著。

而今的高力士身價百倍,作為李隆基最信任的親信,滿朝文武沒有一個敢得罪於他,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也一樣對之恭恭敬敬的尊稱“阿翁”,至於低一級的駙馬一眾,直接稱他為“高爺”。

如今高力士親自在宮外等候,過往的官員莫不覺得訝異,上前問好之余,又滿心遲疑,心想著究竟是何人,能夠得高力士這樣的人物在宮外等候?

難道是寧王李憲?

似乎除了寧王,沒有別的人了。

但寧王身份特殊,他本人也注重韜光養晦,不召見絕不入宮。

不至於讓高力士在宮外相迎。

直到大半個時辰以後,裴旻的出現,才解了此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