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精疲力竭

顏杲卿當然不是聖人,反而是一個虔誠的儒家子弟,還是兗公顏回的後人。

顏杲卿最高明的地方是他明白百姓需要什麽,渴望什麽。

這也是為什麽儒家能夠獨尊諸子百家的原因。

儒學最高明的地方就是仁政,將百姓大義與上位者的一己私利緊密相連,水乳交融。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此話半點不虛!

顏杲卿在西域行事寬厚仁義,將西域百姓的利益與唐王朝的勝負緊密的聯系起來。讓西域百姓明明白白的意識到只要唐王朝能夠勝利,他們的生活就能從其中得到更大的好處。

反之一旦唐王朝失敗,西域將會受到阿拉伯無情的奴役,失去信仰與自由。

在自身利益的驅使下,現今的西域百姓對於唐王朝支持力度是空前的。

這一點裴旻都不得不佩服自己這位知己的高超手段。

贊許的對顏杲卿點了點頭,裴旻繼續說道:“我們趁著冬季,開墾出來了千畝田地,都耕種下去。待收成之日,能解決不少運糧問題。再過不久,我們還會得到額外一批物資,後勤方面,可以完全放心。”

哪裏來的額外物資,他並沒有細說,而是轉向了李林甫。

“林甫,安西諸國國王對你也是贊譽有佳,你的大功,我這裏記下了。此事一了,定上疏表彰你的功績。我看你在處理西域的事情上,剛柔並濟,恩威並重,特別老練。日後西域就是你的主戰場,相信以你的才華,有朝一日,封侯拜相都不在話下。”

裴旻說了一番自己都不信的話。

李林甫卻深信不疑,心底樂開了花,但臉上沒有顯露出來,而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道:“為大唐效力,李某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說的裴旻都差點信了。

但不管怎麽樣,有顏杲卿、李林甫在,裴旻才能高枕無憂的在前方打仗,這也是毋庸置疑的。

顏杲卿不用多言,他的品性高尚,注定了是諸葛亮那一類的忠臣,李林甫卻要給他一些甜頭,才能讓這個千古奸臣更有勁力。

西域的春季不見得比冬季暖和。

冬季的西域是幹冷,單純的溫度低,只要做足保暖措施,並無大礙。

而春季卻是化冰化雪的時節,地表的熱量都讓冰雪吸收去了。

天地間一片潮濕。

固然溫度回暖,卻有一種刺入骨髓的涼意,讓人極不舒服。

夜間睡覺的被褥都覺得濕漉漉的,有一種讓水裏浸泡過的一樣。

戰爭的艱苦,不親自體會是無法想象的。

戰局也如裴旻想象的一樣。

吃了一次虧的莫斯雷馬薩終於意識到自己錯在那裏了。

他太重視與裴旻的對決,太在意兩人的勝負,反而陷入自己的迷障,輸了一籌。

清醒之後,也不在乎當下的輸贏。

糧草一足備,莫斯雷馬薩立刻對喀布爾河展開了強攻。

攻勢比之之前,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喀布爾河上的喊殺聲,可謂日夜不絕。

若非裴旻早有心理準備,一早便將西域諸國的聯軍以及北庭軍馬都調來。就憑莫斯雷馬薩這可怕的攻勢,裴旻有一種自己能夠撐過十日,都很了不起的錯覺。

在進攻強攻上,莫斯雷馬薩確實很有一手。

這還是有喀布爾河的存在,要是沒有喀布爾河限制了阿拉伯軍的發揮。

裴旻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撐過一個月……

畢竟阿拉伯的兵都是強兵勁卒,裴旻手上唯有四萬是真正的精銳,封常清的安西軍成軍不久,要略微遜色,至於西域諸國的聯軍,那就更次一籌了。

除非將王忠嗣攻打吐蕃那十萬河西、隴右兵馬都調來,否則裴旻絕不跟莫斯雷馬薩打野戰。

憑借著喀布爾河,唐軍固然打的艱難,河灘多次易手,卻也抵擋得住,沒有出現大的問題。

裴旻的心神卻飛躍到了青海湖上,心底念著:“忠嗣應該展開反攻了吧。”

王忠嗣死守了一個冬季,作為一個熱血好戰份子,憋了一個冬天。

在化冰之後的第一日就宣泄了自己的怒火。

兵鋒直指青海牧場。

王忠嗣用兵極為靈活,他並沒有攻打易守難攻的伏俟城,而是繞過伏俟城去攻青海湖的軍馬場。

青海湖軍馬場與吐蕃意義重大,達紮路恭不能不救,只能出城一戰。

王忠嗣野戰天賦絕佳,何況裴旻給他的十萬大軍皆是隴右、河西的勁卒,兵卒之勇,冠甲天下。

達紮路恭固然能力出眾,卻非敵手。

固然給兵馬場爭取了撤退的時間,自己卻折損了萬余兵士。

王忠嗣並不攻城,而是在青海湖內大肆破壞,不住的逼迫達紮路恭與之打野戰。

足足一個月,面對王忠嗣天馬行空的戰術打法,達紮路恭給逼得可謂焦頭爛額,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