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病危,國賊

裴旻在了解花鳥使的詳情之後,登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不止一次給李隆基擦屁股了,很多事情早已習慣。

也明白了一件事情,萬事都是雙刃劍,有好的一面,必然有壞的一面。

攤上李隆基這麽一個奇葩的皇帝,得到極大便利的同時,也不可避免的有著不可預料的意外事故。

花鳥使一事,卻讓裴旻有些傷神。

此事是裴旻遇到最覺得頭疼的事情了……

即便是身為當紅辣子雞的王鉷,裴旻都不怎麽放在心上。

因為他有李林甫這個大奸在,自己又擁有超然的地位與權力,對付王鉷是綽綽有余的。

而且王鉷還有一個豬隊友,楊婕妤的黑歷史,成為了他們最大的把柄。

這一次卻不一樣!

花鳥使鬧得民怨沸騰,固然是因為那群宦官內侍心理變態,惹是生非,可追究起來,真正的禍首是李隆基、高力士。

李隆基要是不好色,不會因為少了一個楊婕妤而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高力士也不會弄出花鳥使這個餿主意。

李隆基偏激護短,任人唯親。

高力士是他身旁最近親的內侍,李隆基對於高力士的感情,早已不限於臣子,更有幾分家人的意味。

李隆基沒有不對高力士說的話,也只有高力士在,他才能安心。

面對一個不講道理的皇帝,誰要是敢動高力士,那結果不言而喻。

裴旻並不覺得自己能夠壓過高力士,也不想正面跟高力士為敵。

此事也變得極為麻煩,但裴旻卻不能坐視不管。

歷史上安祿山能夠在短時間席卷北方半壁江山,固然是因為他實力強勁,唐王朝離心離德也是其中之一。

李隆基後半生沉迷享樂,揮霍無度。

李隆基每次出手封賞,動輒上萬,乃至十數萬。

尤其是楊貴妃一家,勢傾天下,任意揮霍,宮中專為貴妃院織錦刺繡的工匠就達七百人,楊貴妃的姐妹三人每年脂粉錢就上百萬。楊家人過街,香味都能飄散數裏。

固然長安一片繁華盛景,但這種繁華卻是用百姓的血汗換來的。

沒有到官逼民反的程度,但百姓的生活卻也不是很好,人人都對楊國忠恨之入骨。

安祿山以憂國之危舉兵南下,說是奉了密詔討伐楊國忠,一路上的百姓還歡呼雀躍,開門迎接安祿山的叛軍。

可見安史之亂的發生,並非一朝一夕的,隱患早已存在。

此事自己要是放縱,只怕唐王朝還會步人後塵。

便在裴旻為此煩憂之際,刻有金漆火印的急詔密信突然抵達。

一個傳令兵,直接沖進了郡王府的議事大廳,手中高舉著急詔密信。

裴旻聽得臉色都變了,這種金漆火印的急詔密信是朝廷最緊急的通訊之一。比前線戰事的急報,還要高上一個档次。

手持急詔密信的使者,可以出入任何地方,見任何的人,直到將情報傳達。在這期間,誰要是敢阻攔,使者有生殺大權。

通常這種急詔密信用於勤王詔書,也只有類似於賊寇兵臨城下類似這種大事發生,才會出金漆火印這個級別急詔密信。

“到底長安發生了什麽事情,需要用這般勞師動眾?”

裴旻心底泛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大步走道使者面前,高聲道:“臣裴旻接旨!”

傳令兵肅然的將金漆火印的密信交給了裴旻。

裴旻先查實了金漆火印的正確與有無破損的情況,無誤之後,方才撕扯開金漆與火印,取出裏面的密旨。

密旨只有短短的一句話“陛下病危,火速入京!”

……

興慶宮!

作為李隆基遊玩辦公的場所,偌大的宮殿此刻充滿了凝重的氣息。

宮中內侍宮女,大氣也不敢喘出,戰戰兢兢的忙著手中的事情。

越靠近李隆基的寢宮,守衛越是深嚴。

在這深宮大院裏,此刻卻如臨大敵一般。

李隆基臉色灰敗的躺著,腹部有些鼓脹,不正常的腫大鼓脹,身上沒有半點的人的活氣,有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感覺。

偌大的寢宮,只有李隆基、高力士兩個人。

李隆基沙啞著聲音說道:“高將軍,你說靜遠,他,他會來嘛?”

高力士淚眼摩挲,泣聲道:“會的,郡王一定會的。”

李隆基張了張嘴,半晌才道:“朕也覺得他會的,可是,可是,心底卻有些不踏實。朕不懷疑靜遠的忠心,但,他對太子,是否能跟對朕一樣?太子,太子是否也會如朕一樣的對待靜遠?咳咳,孟子有一句話說得好‘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他有緘默半晌說道:“朕一直相信,能夠與靜遠君臣相宜,就如姜尚輔文王、武王,諸葛武侯輔助劉備一樣,開創佳話,成為後世君臣的表率。卻不想……上天會如此待朕。靜遠現在手握重兵,居於西北……太子與他無恩無德,焉能不忌?一旦逼急了靜遠,以他的本事,如何是靜遠的對手?太子不是朕,太子不是朕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