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傲慢

靈武城外,朔方軍營。

回紇未來的族長骨力裴羅應約領著三萬回紇軍隊南下。

抵達朔方境內之後,見朔方亂象:長安方面奔逃出來的官員還有兵卒都在往朔方匯聚,官員還好說,自有妥善安排,兵卒則松散了,更有一些為了躲避兵禍隨大流逃難的人,為了混口飯吃,冒充兵士的。

敗卒、混子聚在一起,那士氣幾乎到了谷底。

骨力裴羅騎著高大的戰馬,帶著雄赳赳氣昂昂的精兵,見此情況,自是覺得高人一等,神色也頗為倨傲。

就現在的唐王朝,自己一不高興,就憑麾下這三萬精騎,就能將之滅了。

來到朔方軍營外。

骨力裴羅再次見到了那個兩次來他們回紇的文士。

韋堅很熱情的作揖問好,“二王子一路遠來辛苦,陛下早已籌備好酒食,等候許久了。”

骨力裴羅臉露不悅之色,這明明是有求自己,居然還將姿態擺的高高在上得,不親自來迎接也就算了,還讓一個無名小卒迎接,欺我大回紇沒有脾氣嘛?

“一路遠來,確實辛苦。我先安排我部勇士休息,至於酒食,稍後再說!”

骨力裴羅直接甩了臉色,放了李亨的鴿子。

骨力裴羅是承宗欽定的回紇下任可汗,自不是單純的無謀之輩。

他在試探李亨的底線,試探現在唐王朝的境地。

情況越糟糕,唐王朝對他的容忍就越大,他也能根據相應的情況獲取因有的利益。

至於過了,出格了,陪個罪就是了。

這種事情他們當年經常幹……

骨力裴羅傲慢的離去了。

李亨聞訊氣急敗壞,但卻又無可奈何。

實力是硬道理,現在的他,根本缺不了骨力裴羅帶來的三萬精兵。

李亨再次以派人去請,這一次派的人正是新任的兵馬大元帥,榮王李琬。

骨力裴羅這才磨磨唧唧的跟著李琬一並到了宴會大廳。

看著面前這位年輕的大唐新皇帝,骨力裴羅微微的低了頭身子都不怎麽彎的,粗聲說道:“見過陛下!”

簡單的行禮,與昔年那個“偉大英明的天可汗皇帝陛下”相比起來,相差何止千裏?

李亨心中罵了一聲“蠻夷,不懂禮數”,堆起笑臉,讓骨力裴羅入席。

骨力裴羅作為未來的回紇可汗,哪能不懂禮數,只是見李亨這般放縱,也樂意當一個不尊皇帝的莽夫,大大咧咧的沒有半點的敬意。

骨力裴羅與他的兵馬抵達,李亨立刻啟動奪回長安的戰役。

整合了從長安逃出來了二萬兵卒,兼之三萬朔方軍、周邊奔來勤王的兵卒三萬,以及三萬回紇軍,號稱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向長安。

骨力裴羅的三萬輕騎速度最快,也最不聽調派。

骨力裴羅是戰場老油條,而唐王朝的兵馬大元帥李琬卻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骨力裴羅根本看他不起,壓根不理會他的安排,我行我素。

這關中受到兵禍,亂象以生。

潰散的兵卒無以為繼,便以搶劫為生。

張康麾下的兵卒大部分都是胡人,將劫掠當做家常便飯,經常分兵搶掠,盜匪橫行。

骨力裴羅來去如風,麾下騎兵實力又強勁,遇到的劫匪、散兵都讓他擊潰了。

有這麽強力的先鋒軍,李琬率領的大軍居然長驅直入一口氣殺到了長安附近。

李琬在奉天軍營駐紮,軍中氣氛激昂。

李琬飽讀詩書,此次帶兵取得這般戰果,自是意氣風發,居然在軍中設下了酒宴慶賀。

酒席上各種阿諛奉承之言,接連而至,各種誇贊不絕於耳。

李琬幾乎真的以為自己是孫武附身,諸葛在世了。

李琬的行軍司馬是房琯弘文生出身,歷任校書郎、馮翊縣尉、盧氏縣令、監察禦史、睦州司戶、主客員外郎、主客郎中、給事中、宜春太守、太子左庶子、刑部侍郎,可謂政績斐然。

但是房琯脾性自傲,重文輕武,覺得行軍作戰,不外如是,只要讀幾本兵書,就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此刻見敵人望風而潰,忍不住贊美道:“榮王風姿飛揚,令得敵人望風而潰,大有昔年江東周郎之風也!所謂今世周郎榮王琬也……”

李琬輕笑道:“周郎彈指間讓曹操百萬大軍灰飛煙滅,某不過擊潰幾處盜匪,焉能與之相比。待我攻破長安,才不負此號。”

文人最喜歡胡吹,李琬也不吝嗇的應諾下來。

便在這時,金城太守王思禮大步走了進來,看著這宴會皺了皺眉,粗聲道:“回稟榮王,剛剛得到消息,鎮守長安的張通儒、田乾真、安守忠已經棄城逃了。”

李琬還未反應過來。

房琯卻大喜過望,說道:“恭喜榮王,賀喜榮王,叛軍再次望風而潰,長安以是我軍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