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跟他不熟!

李亨身著龍袍坐在大殿之上,面色肅然的看著殿外。

他在等裴旻,等著與裴旻兵戎相見。

裴旻策反了朔方軍,還有回紇、葛邏祿、西域兵馬作為倚仗,硬實力已經無力抵抗,強行交鋒無異於以卵擊石。

在這一刻唯有劍走偏鋒才能掌握主動。

硬的比不了,來軟的。

不管今日誰輸誰贏,至少要讓天下人知道裴旻是何等的囂張,是何等的狂妄。

他不是什麽周公、伊尹,甚至不是王莽,就是董卓殘暴不仁,滿懷私欲和野心,是顛覆天下的霍亂之賊。

只是……

等了足足大半個時辰,李亨發現除了自己的幾個宦官,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難道?

李亨想到一個可怕的結果,裴旻根本就沒有跟他起沖突的意思,將自己徹底無視了。

這種無視對於此刻的李亨恰恰來說是最致命的。

李亨不怕跟裴旻正面沖突是因為自己身上流著的是李唐皇室的血,是李隆基的親骨肉。

裴旻再強,不過是個臣子。

李亨篤定,裴旻膽子再肥,也不敢將自己如何。在這方面,自己有著絕對的優勢……

可裴旻要是理都不理會自己,直接領著李琰那個廢物回長安,自己如何自處?

留在靈武當一個人的皇帝?

那自己豈不成了天字第一號的大傻帽了?

念及於此,李亨不由大汗淋漓,正思量間魚朝恩連滾帶爬的沖進了大殿,悲呼道:“陛下,救救老奴,救救奴才吧!”

他話音未落,一有一對兵士兇神惡煞的沖進了大殿,將魚朝恩按倒在了地上。

三五個兵大漢直接將弱雞一樣的太監高舉起來,擡走了。

匆匆來,匆匆去。

大殿裏的李亨、李輔國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兵卒出殿,李亨才大叫起來道:“站住,你們幹什麽?”

魚朝恩是李亨最新提拔的內侍宦官,對他的器重信任僅次於李輔國,就這樣讓人擒拿,自己這個大唐天子的顏面何存?

但是兵卒沒有耽擱片刻,腳步聲越來越遠,消失不見了。

李亨沖著李輔國叫吼道:“你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輔國本能的想找一個替死鬼,卻發現大殿裏只有一個,聳著腦袋,帶著幾分忐忑的心往殿外走去。

這還沒有走出殿門,面前便出現了多位兵士,他們抓住了李輔國,喝道:“陛下、郡王來往密信為人私扣,所有涉嫌人等一律往禦史台接受審訊。”

李輔國本欲反抗,但聽兵士所說之事,只嚇得魂飛膽喪,回頭哀求的看向了自己的主子李亨,卻看見李亨也是一臉的凝重,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色,不得已高聲叫呼道:“救我,陛下救我!”

“啪!啪!”

左右兩個重重的耳光扇在了李輔國的臉上,兵卒喝道:“叫誰呢,在靈武只有一個陛下!”

啪!啪!

這兩計重重的耳光打在李輔國的臉上,卻讓大殿裏坐著的李亨臉頰莫名疼了起來。

李亨怒火攻心,氣急敗壞,心底深處更是有著一絲絲的惶恐。

扣李琰、裴旻的密信是李輔國幹得,確切的說是自己指示李輔國幹得。

李輔國知道自己太多太多的秘密,這一旦他松口妥協,自己就算有皇子的身份位倚仗,也難逃厄運。

到了此時此刻,李亨才領會到裴旻的真正用意:他這是避開與自己的正面沖突,打算剝絲抽繭,將自己扳倒擊潰。

“裴旻,你欺人太甚!”

緘默了好一會兒,李亨看著面前的玉璽,看著自己身上的龍袍,突然釋然了,緩緩的將龍袍脫下,慢慢的將玉璽裝入盒中,想了一想,又將玉璽取了出來,印在了幾份空白的詔命上,重新裝入盒中。

他頓了頓,叫道:“來人,將這龍袍,這玉璽送給陛下。這本非我的東西,另外在通知武威郡王,就說在下有事情與他商議。”

……

靈武府衙別院。

這是由即位宰輔大臣暫時議政之所。

比起在中書省的政事堂,這裏可就寒磣多了。

源乾曜、宋璟、李元纮、韋見素、李林甫還有一幹人等,無聲的在別院裏等著,等著裴旻的到來。

他們一句話也沒有,各懷心事的想著。

隨著足音響起,他們不約而同的往門方向看去。

見裴旻幹練的走進來,以源乾曜、李元纮、宋璟三人為首的諸多官員,一並起身迎接參見。

裴旻走到上首,示意眾人入座。

“此次我朝因各種原因,受叛軍兵臨城下,具體緣由,不去深究了。不過經過此次兵災,我朝顯露出了諸多問題,既湧現了諸多如信安郡王、王相、杜相這樣的忠烈英傑,也有諸多如張通儒、李歸仁這樣的奸佞。對於忠烈英傑,我們要立忠烈祠以表鼓勵,對於叛國奸佞要讓他們遺臭萬年,給後人警示。這個事情就讓李相負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