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稱制之因(第2/2頁)

這主要是因為呂後蠻不講理,動輒殺人。

第二,擁有三種巨大的政治資源。

呂後是皇族派的關鍵人物。

以劉邦八子為中心的是漢初宮廷的皇族派。他們是劉邦的兒子,是王位的合法繼承人。因此,圍繞著諸皇子形成了漢初宮廷的皇族派。

在皇族派中,呂後是個關鍵人物。呂後是嫡長子劉盈的生母,也是其他諸子的嫡母;所有的皇子都不得不向她稱臣、稱子。

皇族派雖然對呂後稱制有看法,但是,呂後畢竟未直接稱帝,沒有奪走劉姓江山,名義上她還是將惠帝的“兒子”扶上了皇帝的寶座。因此,有看法的皇族派還未到與呂後勢不兩立的程度。

呂後與功臣派的關系大體和諧。

漢十二年四月,劉邦去世之後,呂後竟然四天秘不發喪,而與其親信審食其商量,想殺盡天下功臣。

呂後與審食其謀曰:諸將與帝為編戶民,今北面為臣,此常怏怏,今乃事少主,非盡族是,天下不安。(《史記·高祖本紀》)

這一陰謀被與審食其關系密切的將軍酈商知道,酈商知道呂後欲殺盡天下功臣,立即進宮對審食其說,高皇帝已經故去四天了,你們不發喪,還想殺掉開國功臣。如果你們這樣做,國家馬上就完了(吾聞帝已崩,四日不發喪,欲誅諸將。誠如此,天下危矣——《史記·高祖本紀》)。你們想想,陳平、灌嬰統率十萬大軍駐守滎陽,樊噲、周勃率領二十萬大軍駐守燕代之地,如果他們知道高祖皇帝歸天後你們在京城大殺功臣,一定會連手帶兵攻入關中。大臣在內謀反,諸侯在外叛亂,國家的滅亡指日可待(大臣內叛,諸侯外反,亡可翹足而待也——《史記·高祖本紀》)。審食其把酈商這一番話轉告呂後,呂後才放棄了殺盡天下功臣之心。

上述記載至少說明了兩點:

第一,呂後對與劉邦一塊起兵的“諸將”懷有強烈的疑懼心理。

呂後對與劉邦一塊起兵的“諸將”疑懼最重,這種疑懼的根據是:與劉邦一塊起兵的“諸將”原來與劉邦平起平坐,現在又要讓這些與劉邦共同打天下的、年邁的“諸將”來侍奉“少主”,他們的心理肯定不平衡。

應當說,呂後的“理論”並非全無道理,但是,真正握有兵權的異姓王劉邦在世時已經基本誅殺完畢;其他握有兵權的灌嬰、周勃、樊噲都是劉邦集團的核心人物,他們不可能背叛劉邦。

第二,呂後主觀上殺盡“諸將”和客觀上有所顧忌的矛盾心理。呂後與審食其的對話道出了她心中真實的一面——對手握重兵的諸將的疑懼;但是,酈商一番話又使她立即改變不發喪而誅諸將的想法。這暴露了呂後的兩難心態:殺,怕反;不殺,也怕反。

但是,此事也反映了呂後的明智,她將功臣派劃分為兩類。

一是對她來說最具威脅的韓信、彭越、黥布“諸將”;

一是對她威脅不大的蕭何、張良、陳平、曹參等文臣。

呂後首先是“借力打力”,利用劉邦對異姓諸侯王的疑懼,重點打擊韓信、彭越等異姓諸侯王;能殺一個就殺一個,能多殺一個就多殺一個。

因為,殺韓信,殺彭越,可以得到劉邦的支持;同時,又除掉了她所擔心的“諸將”。雖然呂後對其他功臣也不放心,但是,從策略上考慮,呂後還不敢對所有的功臣下手。

呂後與蕭何、陳平、張良等文臣關系密切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上述諸人都參與了誅殺韓信、彭越等異姓諸侯王的行動。因此,呂後與蕭何、陳平、張良功臣的關系還較為密切。

呂後是外戚派的核心人物。

呂後的大哥呂澤功封周呂侯,二哥呂釋之功封建成侯,都曾追隨劉邦起兵反秦、滅項,屢立戰功。妹夫樊噲功封舞陽侯,也是漢初功臣之一。呂氏宗族雖為外戚,但是,呂氏宗族也是漢初的功臣集團。所以,呂後是漢初外戚派天然的核心人物,深得外戚派的鼎力支持。

呂後能夠駕馭漢初三派(皇族派、功臣派、外戚派),這是她敢於施行“太後稱制”的最重要的原因。

所以,呂後稱制,並未受到朝中重臣如陳平、王陵的反對;朝野上下都認同了呂後以太後身份的稱制。

高後元年(前187),呂後正式稱制,行使皇帝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