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直皖的三天戰爭(第3/4頁)

西路戰爭狀況:十四日晚八時,琉璃河之邊防軍第一師第一團馬隊,及第十三師第一營步軍,向直軍第十二團第二營開始總攻擊,雙方戰鬥至二小時之久。直軍初以來勢猛烈,略退避之。邊軍前進,甫欲奪取第一防線,直軍忽爾反攻,邊軍抗禦不及,退回原線。至十一時,邊軍又往攻直軍之右翼第三營,直軍第二營由邊軍右翼抄擊,兩路夾攻,邊軍大敗,退回琉璃河本陣。十五晚十時,段軍又向駐紮高碑店之直軍攻擊,當由吳佩孚率隊將段軍遮斷。段芝貴又下令逼迫前進,將士不應,兩翼先退,正面軍隊亦同退卻約卅余裏。十六日兩軍相戰,段軍又敗,傷亡甚多。十七晨,直軍與邊防軍第一師大戰於涿州之北,邊軍相率潰逃。旅長範尚品陣亡,程旅長無力抵抗,亦即潛逃,其余團營長及兵士傷亡者不計其數。師長曲同豐鑒於全軍之戰鬥力已失,即樹白旗,向吳佩孚求和。吳命先繳軍械,再行停戰。旋曲氏親自投降,吳拒而不見,命解往保定,請曹錕處分。曹受降後,仍優禮相待,勸其去逆效順,曲遂發電諄勸邊防軍全體與曹一致,共討小徐。曲為段氏最識拔之弟子,寵遇不亞小徐,今乃倒戈相向,宜段軍之全體潰敗,無可收拾也。同時劉詢之十五師亦全部投降,解除武裝。劉詢且乘隙潛逃,不知去向。定國軍總司令段芝貴在西路指揮戰事,無往而不敗,最後以身負巨創,逃回北京。自是西路統率無人,兵士益無鬥志,一遇直軍,非降即逃。二十日午後,直軍大隊抵長辛店,即將四圍潰散段軍一律掃清。”

直系所最攻擊的親日派曹汝霖回憶錄中,記敘直皖之戰尚稱客觀:

“……後來吳佩孚通電討段,竟說為國除奸,這見得他太無修養,出言太放肆了。並自河南分兵進駐近畿,竟對合肥(指段祺瑞)有宣戰之勢。於是合肥檄討曹錕吳佩孚,以邊防軍兩師,西北軍三混成旅為主力,編成定國軍,自任總司令,以徐樹錚為副司令,派段芝貴為前敵總指揮,在長辛店設指揮部。段芝貴料此戰不會長久,遂在火車上設總指揮部,很露輕敵之意。張作霖因受段在團河冷淡,曹錕又極力拉攏,遂亦袒曹。吳光新時率二十萬大軍為長江上遊總司令,合肥此著,本大有用意。豈知吳光新忽發奇想,適於此時赴武昌,大宴鄂中將領,被王占元扣留。皖系軍分東西兩路,東路由徐又錚率西北軍三混成旅,在楊村方面與直軍曹锳作戰,且防奉軍入關。西路由曲同豐陳文運分率邊防軍兩師(還有一師駐山東),在涿縣琉璃河對抗,並令丁士源以運輸飛機供運輸。東路徐又錚進軍頗順利,已越過廊房進到北倉,預備改裝警察隊進入天津(因軍隊不能入租界)。西路初出順利,適逢大雨,彼此在雨中相持兩日,兵士在壕中,雨水過膝,仍在壕不動。聞吳佩孚於大雨中在大樹上掛電話,不停向保定催派援軍,並用鞭炮在火油筒中燃放,以節省子彈,聊助聲勢,足見直軍兵械兩缺,急待救援。余不知兵,惟想對方已力竭待援,何勿揮軍前進,反令軍士困守雨壕之中,豈不令士氣沮喪,這是什麽兵法?前方陣勢如何布置,我不明白,到了第五日陳文運軍已退守固安,曲同豐尚在前線,而援直之奉軍尚在途中,奉軍非能朝發夕至,在此中間,不知曲陳兩軍作何行動,真令人百思而不可解!迨奉軍到達保定,曹錕已預備糧食,不待休息,即令先派一部分馳赴增援。吳佩孚見援軍已到,即令援軍代守防地,自己率領勁旅渡琉璃河,迂回直趨長辛店之後,聞段香巖(段芝貴)尚在車中打麻將,秘書長梁眾異(梁鴻志)屢催增兵西路,段終遲遲不發。等到吳佩孚率兵逼近長辛店,子彈已落到火車,即倉皇開車進京城。其時東路徐又錚正預備驅軍入天津,聞西路敗訊,不敢前進,退守廊房,回京視察。曲同豐在前線被俘,主將被俘,西路軍隊即潰不成軍。邊防軍及西北軍的精良軍械,均為直奉兩軍分贓而得。聞合肥預令兩路不許用重炮,恐火力太猛,傷亡過重,雖似宋襄之仁,亦已有輕敵之心。僅五日間,戰事即告終結,自有戰事以來,未有若是之速也。

此次戰事,皖方以新銳的武器與陳舊之直軍相爭,正如以石投卵,決無敗理。豈知有石而不能用,則卵雖軟弱,亦可淋漓盡致,使你無能為力。可知無將兵之才,雖有堅甲利兵,亦是徒然。此次皖方之敗,即由於此。

合肥自敗訊到來,即蟄居府學胡同寓邸。上呈自劾,請將一切官職勛位榮典一概褫革,聽候處分,一人負責實踐獨自負責諾言。此老倔強負責,卻為可佩。但在北方之皖系軍隊,從此完結,北洋軍隊,從此解體,不幸言中,不勝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