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黎元洪被迫下台(第4/8頁)

黎出京後,國務院秘書長張廷鍔(直卿)馬上到國務院來,找總統印信沒有找到,便打長途電話,請王承斌就近促請黎把印信交出,以免北京陷於無政府狀態;並請在天津的張紹曾馬上上火車回北京復職國務總理,以便攝行總統職權。張紹曾於當日下午上了火車,可是甫上車就接到曹錕電報,阻止他回京,他又十分沮喪地下了火車。

黎離京的當天,6月13日下午4時,馮玉祥、王懷慶、聶憲藩、薛之珩等在京畿衛戍總司令部召開緊急會議,議決根據黎的挽留命令宣布復職,負責維持北京治安。

在保定裝聾作啞的曹錕,也致電北京軍警長官,令其保護國會及各國僑民,儼然已是北京城的主宰者。

在天津的直隸省長王承斌,接到北京來的長途電話,要他搜查黎元洪攜走的總統印信,他乃偕同警務處長楊以德,率領大批軍警乘車趕到楊村來阻劫黎的專車。這時黎的專車已先到,剛好碰上王承斌登車,楊以德則率軍警監守車門。王承斌氣勢洶洶地走到黎的坐位前,傲然向黎說:“總統既已出京,印信還有何用處?為什麽要攜來天津。”黎答說印信仍在北京,並未隨身攜帶。王即目露兇光說:“分明帶了出京,為何不說老實話。”黎也忿然說:“你有何資格問我印信,我決不會把印信交給你們,看你們怎樣?”王冷笑說:“總統既然不交出印信,只好請你回京了。”黎氣得說不出話來,大家就僵在一塊。

下午4時半,黎的專車抵達天津新火車站,黎的天津寓邸靠迫老火車站,所以他命令把專車開去老站;王承斌卻命令他所帶來的軍警通知火車站把車頭卸下來,讓火車開不動,同時請黎下車到曹家花園或省長公署去休息。黎氣昏了,老毛病又發作,像個泥菩薩一樣,不理不睬。王承斌這時竟先下車回省長公署,車站內外有1000多名全付武裝的軍警圍困,如臨大敵,如捕江洋大盜。黎的公子黎紹基趕來新站探視乃父,竟被軍警阻止。這些軍人把總統當成俘虜,當成犯人,真是可惡之至。

黎困在專車上,氣極了,同外界聯絡完全斷絕,乃派美國顧問辛博森下車,密攜電稿往電報局拍發,電雲:“上海報館轉全國報館鑒:元洪今日乘車來津,車抵楊村,即有直隸王省長上車監視。抵新站,王省長令摘去車頭,種種威嚇,已失自由,特此奉聞。”

辛博森把電報發出後,並到英美兩國領事署報告黎被劫持情形。英美兩領事均派其副領事到車站來問候起居,亦被軍警擋阻。這一來可激怒了洋人,他們憤然說:“中國軍閥如此無理橫行,可以劫持總統,真是世界所無的怪事。”

黎元洪在車廂中來回踱步,舉槍欲自殺,被福開森把槍奪下,槍彈已射出,沒有打中要害,僅負微傷。

13日晚10時,王承斌再返天津新站來見黎元洪,索取總統印信。他對黎說,既然總統已經幹不下去,又何必把持印信?這倒真是黎的老毛病,黎對總統的印信特別重視,民國6年他被張勛威脅退位時,就暗中把大印交給他的親信丁槐秘密帶去上海,躲在租界,結果馮國璋派人索取不到,發生了綁票奪印的趣事,這次黎又如法炮制,他把總統大小印信15顆,交給姨太太危氏帶往東交民巷法國醫院,由機要秘書瞿瀛陪同照料,黎認為只要印信不交出,總統地位就可以存在。

王承斌一年前在天津請黎復職總統時,淚隨聲下,極為感人,這次劫車索印,也非常激烈,和一年前恰巧是極端的對照,他表示黎如果不交出印信,就只有永遠住在天津新站的專車上。黎在這樣威脅下,只好軟化,告訴王承斌說印信留在北京,不在自己手中,王就要黎打電話到北京去交印,黎只好派唐仲寅到車站,打長途電話到北京東交民巷法國醫院找瞿瀛,要他們把印信交給國會。對方答復沒有總統口諭,就不交印。唐回到車廂,黎叫唐再去打電話,說這是本人的意思。唐二次打電話,仍無結果。最後黎不得已,只好親自下車到車站去打電話。他在軍警重重保護下,和他的姨太太通了電話,他們用湖北鄉音接談,北京方面知道非交印不可,才答應照交。吳毓麟這時在省長公署聽消息,聽到北京方面答應交印,自己乃趕回北京收印。當晚因北京未收到印,所以王承斌等仍不許黎元洪回天津私邸,黎仍被軟禁在天津新站的站長室住了一晚,王承斌則回省長公署,軍警依然在新站附近戒備森嚴。王承斌並且在他的省長公署發出通電雲:

“本日午後一點半鐘接京電,黎總統以金永炎名義專車秘密出京,並未向國會辭職,印璽亦未交出,不知是何意思。承斌當即乘車迎至楊村謁見,請示印璽所在。總統語意含糊,繼雲在北京法國醫院,由其如夫人保管。乃屢次電京,迄未允交。嗣悉總統瀕行有致兩院公函雲:本大總統認為在京不能行使職權,已於今日移津等因。黎邸在英租界,非組織政府之地,懇請移住省公署,從容商辦,徐圖解決,不蒙允許,現暫駐新車站,保護之責,承斌義無旁貸。此今日經過實在情形,特此電聞,余容續布。王承斌。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