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忠魂逝

廝殺的呐喊響徹天空,燃燒的林野卷起黑龍,作為聯軍中分離出來的三支軍隊,共一萬多人,在汴水遭遇幾乎同樣數量的西涼軍,然而曹、張、鮑三軍大多是新招募的士卒,縱然有夏侯惇、夏侯淵、曹仁這樣的將領,然而上萬人的碰撞,交鋒的第一時間,半個時辰便是全線崩潰。

汴水染成了赤紅,鮮血、屍體倒在河岸,手持長矛的士卒搖搖晃晃的在跑,視野拔上天空,原野上數百名士卒在狂奔,一支西涼騎兵自後方呼嘯殺過來,然後碾壓過去,硬生生將對方屠殺、逼近河裏,再挽弓亂箭射死,鮮血和中箭的屍體浮上水面。

犬牙交錯的巨大戰場,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人,帶著火焰的箭矢不時落入人群,紮進血肉裏,點燃了衣甲,淒厲的慘叫響起,隨後又是一箭過來,將人釘死在地上。更多的身影蔓延而來,發起沖鋒,對面倉惶的曹兵架起槍林,歇斯底裏的抵抗,然而西涼步卒推過來,有人沒有膽氣的退縮、避讓,互相擁擠推搡,前方壓過來的槍林下,手持盾牌的西涼刀手猙獰的怒吼,洶湧的撞上曹兵的槍陣上壓制,身後緊跟而來的鐵槍卡著縫隙紮進對面人堆,濺起一片片血花。

曹兵後方,不少人嚇得沒命奔逃,片刻,馬蹄轟鳴,一支百人左右的騎兵沖來,劈波斬浪的殺進西涼步卒當中,為首一員將領怒眉短須,肩甲上還插著兩支箭矢,一杆長槍噗的紮進一名西涼步卒的胸膛,鮮血飆出的一瞬,馬蹄還在狂奔,推著那人一頭紮進槍林,將接陣的槍林直接撞散。

擡臂一揮,屍體甩飛砸倒數人,手中鐵槍又是一揮,槍頭嘭的掃在擡槍刺來的西涼步卒頭盔上,將人砸倒在地,提槍回馬朝那邊的士卒怒吼:“主公在何處?!”

“不知……”

一名滿臉是血的士卒指著北邊的方向:“我……好像看見似主公的身影往那邊去了。”

曹、張、鮑三支聯軍大多是新建編制,又以步卒居多,勝仗則還好,碰上硬仗大多士兵面對金戈鐵馬的沖鋒,懦弱怕死的程度還是遠遠高於膽氣的,西涼軍陡然開戰,廝殺的鋒線便是直接一邊倒的壓過來,三支軍隊直接被敲碎成數塊。

一支打著張字旗號的西涼將領帶著千人鐵騎直沖曹操所在的大旗,護衛身旁的夏侯惇帶著僅有的五百精銳騎兵上前截住,仗著悍勇奮力將對方殺退,周圍潰勢已成定居,回頭時敗逃的士卒夾雜曹操不知所蹤。

方才有了他四處尋人,此時身邊的騎兵已經縮減到了極致,聽到那名士卒的回答,夏侯惇扯過韁繩,朝北邊追了過去。

距離這邊數裏,嘈雜的廝殺圍繞戰場,白色的戰馬背上,徐榮披甲持槍,目光死死望著前方那幾支潰兵,打出的手勢不斷發出各種命令,對於一場萬人的戰鬥,他比前面這三人更加得心應手。

“正如李儒所料,這點兵馬也敢追上來。”對於戰場打響,他就已經勝券在握,只要拿下這三支軍隊,他徐榮便是真正在西涼軍中占重要的一席之位,“本將要把曹操、張邈、鮑信活捉呈於太師面前。”

有那麽一刻,他真想親自下去帶領軍隊將這三人擒獲,然而理智在提醒,一軍之主將豈能呈匹夫勇武而不顧全軍,他還想要更大的舞台,讓天下之人知徐榮。

“傳令,左右樊稠、胡軫二將不用再等了,直接壓過去,結束戰鬥。”

徐榮擡手一揮,令旗發下去。

……

“主公快走——”

洶湧的人潮自後方淹沒過來,周圍全是廝殺的身影,倉促組織起兩三百人的李典和樂進大吼著,組成一道防線,將一支掩殺過來的西涼騎兵攔下來,人墻倒飛突破,翻騰的馬蹄之上,名叫樊稠的西涼將領朝那邊騎馬渾身披掛的身影擡手挽弓。

箭矢越過人的頭頂,紮進馬邁動的大腿,戰馬哀鳴,轟然撲倒在地,將背上的身形拋了下來,馬蹄疾馳又來,樊稠舉槍就要紮下去,近處一匹戰馬橫插,一道雙臂粗壯的身影翻出弓箭,猛喝:“休傷吾主——”

擡手就是一射。

“啊——”

箭矢嗖的一下射進舉槍的樊稠手臂上,他吃痛大叫時,旁邊一匹快馬逼近,揮手就是一刀斬下,呯的一聲,金鳴交擊,中箭的西涼將領揮槍擋開的一瞬,拔馬回撤,那名曹將還想追,更多的西涼鐵騎、步卒湧了上來。

地上,沾滿灰塵泥土的身影狼狽的爬起,發髻散亂,頭盔也不知掉到了哪裏,他提著長劍,口角帶著血絲,笑了起來,眼角隱隱有水漬閃爍,搖搖晃晃走了兩步,露出悲憫的神色。

“……大漢啊,曹孟德盡力了!!”

“主公切莫說喪氣話,速走!”揮刀的將領過來,翻身下馬,“勝敗而已,他日重整旗鼓再來便是,主公可乘我之馬,洪步行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