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生機

楊義主持對東城最大一股敢死營的攻擊,經過精心選擇的這個軍營,同樣在地形之上來說,處於絕地當中,身後是安陽城內最大的一個湖泊,兩側,則是一個個深宅大院,高高的圍墻如同一堵堵城墻一般,矗立在軍營的兩側,楊義在這兩個大院之內都布署了重兵以及弓弩,居高臨下可以對軍營內實施攻擊,而唯一的通道之上,自上京而來的一百內衛騎兵則沖當這一次進攻的排頭兵。

對付這一個軍營裏的士兵,火攻顯然是行不通的,因為這裏有湖,而且這個軍營四周因為風景優美,居住的多是達官貴人。而像剪刀那樣對自己的士兵下毒也自然不行,兩人一直就不怎麽對付,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

唯一剩下的便是強攻,安陽城中有一萬五千余郡兵,整整是這個軍營的敢死隊人數的十五部,從兵力上來,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之上,但從戰鬥力上來說,又完全無法比較了。

楊義是極有信心的,起初,他準備了五千人,但後來在具體的部署之上,部下的互相推諉與逃避讓他意識到,郡兵對於邊軍的懼怕當真是發自內心深處,更何況於是兇名卓著的敢死營呢?數次增加兵力之後,在這個軍營之外,兵力已經增加到了一萬人,就是這樣,在戰前抵達各自的目的地之時,還是出現了不少的偏差,不少將領甚至於故意延誤時間以期在最後一個抵達現場,想到時候在友軍和敢死營拼個精疲力竭之後再來撿個現成的便宜。

這種狀況,讓程平之和來自上京的一名內衛將領再一次見識了郡兵的糜爛,堂堂的郡兵統領,對於麾下根本就沒有有效的控制,現場的內衛將領憤怒之極,差一點便直接下令讓麾下的內衛去拿人,當然,他的這個舉動被程平之攔了一下,在看到程平之寫出來的一個個名字和他們背後的人物時,這名內衛將領也沉默了。

他在內衛之中,只是一個不起眼的牙將,在外頭還算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但在上京城,就只能算是一根豆芽菜了。

整個軍事行動計劃是由剪刀親自作出來的,從紙面計劃上來看,整個行動毫無破綻,但剪刀唯一忽略了的便是郡兵與邊軍在執行力上的誤差。

在敢死營中,命令下達,稍有延遲,立即便是軍法侍候,輕則打得下不來床,重者當場就掉了腦袋,對於軍事命令從來不敢稍有懈怠,在敢死營中呆了多年的剪刀在制定計劃之時,下意識地便以敢死營為模板來制定了整個計劃,環環相扣,在時間之上要求達到極為默契的地步。

但他忘了,現在他面對的是郡兵,一群由公子哥兒們率領的浪兵。

當南城西城兩座軍營發動,南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映紅了半邊天的時候,本來該在同時發動進攻的東城兵營,卻因為兵力不到位而遲遲無法發動,準備率馬隊沖鋒的這名內衛將領臉都氣得青了。

楊義是臉都白了。

這支郡兵在行動上的遲緩和貪生怕死的作風,給了東城兵營裏的一千敢死營士兵寶貴的時間。

當南城告急信號扶搖直上高空炸開的時候,東城兵營裏的士兵終於發現了異常,兵營之中,雖然沒給他們留下任何的軍械,但有些東西是不可能拆除的,比方說望樓。現在的軍營之中,秦風不在,野狗不在,剩下的能服眾,能作主的,便沒了人,這讓所有士兵在瞬息之間陷入到了慌亂之中。敢死營士卒,習慣了來自上鋒準確而明白的命令,可現在,他們沒有了領頭人。所有人穿上盔甲,提起武器,卻惶亂地左顧右盼,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十余個小隊長們卻是意見不一,有的要殺出去,有的卻要固守,互相之間,誰也不服氣,只差先拔刀拼個你死我活了,這也是敢死營的傳統,在沒有更高一級的將領在場的情況下,誰的拳頭硬,誰便有道理,不過現在,肯定不是時候。

一片混亂之中,誰也沒有想到,站出來的居然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娃娃兵。秦風的貼身衛兵,小馬猴。

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在所有人陷入慌亂的時候,手裏捧著秦風的令牌,走出了營房。稚嫩的臉上,滿是堅毅之色,躍上高台,高高舉起秦風的令牌。

喧囂的軍營,本來亂成一團的軍營,片刻之後便安靜了下來,然後,一隊隊,一排排地聚集到了馬猴的面前,向著他高舉著的腰牌跪倒。

馬猴年輕很小,到敢死營時只有十四歲,他是因為一刀捅死了虐待他的繼父而入獄進而到了敢死營的,他是秦風親自召來的,一入營便成了秦風的貼身衛兵,平素除了與其它人一樣的訓練作戰之外,還要擔負起照顧秦風日常起居的生活。

秦風並沒有因為他年紀小就給他格外的通融,但凡士兵要完成的訓練,馬猴都要一樣不落的完成,有時候秦風還甚至會給他加量。秦風可憐他,但正因為可憐才對他要求嚴格,因為在敢死營中,上至校尉,下至士兵,自身不過硬,唯一的下場便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