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迷茫而不知前路的人生

白茫茫的雪原之中,一個身披蓑衣,鬥戴鬥笠的漢子提著一個長長的黑色包袱,艱難地跋涉著,每一步下去,在喀吱喀吱的響聲中,積雪便沒過了小腿。呼嘯的北風將他披散在肩上的滿頭黑發吹得向後飄起,露出臉上一道長長的有些猙獰的傷疤。

腳印在雪原之上筆直的向前延伸,卻不知最終的目的地會在哪裏?

他是楊致,一個無國,無家亦無親人的流浪漢。

在臥牛山,與昭華公主分別之後,他便漫無目的開始遊蕩,他不知道他要去哪裏?也不知道今後的路要怎麽走。

報仇,曾經是支持他在萬劍陣中活下來的理由,但殘酷的現實卻告訴他,即便他跨過了九級的大門,成了這個世上武道修為頂尖的那一批人,但在他的仇人面前,他仍然不夠看。因為他的仇人比他走得更遠。

論個人武道他差了一籌,而論起世俗勢力,他更是望塵莫及。他的仇人現在一呼百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而他自己,卻快要淪落為人人喊殺的落水狗了。

在大楚朝廷這幾年不遺余力的抹黑之下,他的父親,那個曾經為了大楚王朝漚心瀝血,耗盡了一生精力的人,在百姓的心中,正在過去的賢相,一點點化身為貪婪,殘暴,陰險的偽君子。

便是在禮泉縣這樣的偏僻鄉下,百姓們現在提起過去的那位左相,很多人也會狠狠地往地上吐一口唾沫,罵一句狗官。

“我們這麽窮,卻是被這個狗官害得。”

聽著這些鄉下無知愚昧的人的痛罵,楊致只是感到一陣陣的悲涼。

他走進了深山,在裏面毫無目的遊蕩了一段時日,終於走出來的那一刻,他卻發現,自己迷路了,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到了何方,不過他也不在乎,赤條條來去一身無牽掛,又管他到了哪裏呢?

他筆直的向前走著,身後的腳印便宛如一條鐫刻在雪地的黑線。

視野的盡頭,出現了一道黑線,有縷縷炊煙升起,卻又迅捷的被北風吹成四散飄零的霧藹,孤身一人在深山,雪原之中走了多天的楊致心中卻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喜悅,原來,自己還是脫不開世俗世界,重新到了有人煙的地方,盡讓也能讓自己心中那一潭死水微微蕩起漣漪。

加快腳步,他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以他現在的武道修為,他完全可以做到踏雪無痕,但他卻仍然深一腳,淺一腳的有些艱難的向前走著。保存自己每一份真力,將每一份力量用在該用的地方,是他在萬劍陣中學到的最為深刻的一條道理,因為示謂的浪費,會讓他在最需要這一絲力氣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已經被自己白白的消耗掉了。

這是一個不大的鎮子,但讓楊致驚訝的是,卻有著異乎尋常的繁華,短短的數百米街道之上,店鋪林立,人來人往,更讓他警惕的是,這裏是齊人的地方,因為踏入街道的第一步,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個驛站,從外面一眼便可以看到,這麽一個小地方,居然養著十數匹好馬。而街道之上,不時也能看到有零星的齊人軍人走過。

不是一般的郡兵,而是齊人正規的野戰軍。與楚人一樣,齊人正規的野戰軍與郡兵隸屬於不同的軍事部門,在服飾之上也有著很大的差別。

其實不止是這兩個國家,秦楚也是一樣,四個國家不約而同的這種軍事體制,來緣於他們的前身,大唐帝國,那個時候,唐軍便是分成了兩個系統,野戰軍負責國防,郡兵負責安內,各司其職。

楊致伸手拉了拉鬥笠的下檐,頭也更低了一些,緩緩的走在街道之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街道之上,像他這種打扮的人,盡然有不少,一看便都是走江湖的,自己還將劍裹在黑布之中,而那些人,卻是堂而皇之的將武器拎在手中,而那些來往的人,似乎也對這些習以為常,根本就沒有人去過問。

這讓楊致放心不少。

精神一放松,肚子裏倒是咕咕的叫了起來,隨意走進街邊的一家飯館,選了一個靠近墻角的地方坐下,這個地方能對整個店裏一覽無余,關鍵是一邊臨著上樓的梯子,一邊卻又靠著窗戶,對於他這樣心懷鬼胎的人來說,當真是不二選擇。

當然,對於店子裏已經坐了不少的人來說,這個地方並不合適,因為不但會從樓梯上有風吹下來,那間窗戶上的窗紙也破了一個大洞,冷風正在嗖嗖的灌進來,兩相夾攻,一般人坐在哪裏,只怕要不了多大會兒便要變成一根冰棍了。

楊致當然不在乎,武道踏入九級之後,內息自然流轉,對於他來說,早就寒暑不侵,即便是他現在赤條條的坐在這個地方,也不會讓他有寒冷的感覺。

“一壺酒,三斤羊肉!”他簡單的對滿面笑容走過來的小二道,他知道自己的口音與這裏的人有很大的區別,能少說話,就盡量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