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世言如刀,能耐吾何(第2/3頁)

聽聞此言,賈母臉都唬白了,她素知賈琮命硬,卻沒想到命硬到這個地步。

忽然間,賈母也覺得身上有些不自在,莫非她也在被克中……

就聽賈琮淡淡道:“太夫人,賈琮與蔡暢或許有些私人恩怨,曾經也起過一些沖突,但和昨日之事,並不相幹。昨日是公事,蔡暢觸犯國法,琮以錦衣衛指揮使之職,緝拿他歸案。至於為何如此,太夫人想來也知道前因後果,賈琮就不再贅言了。而蔡暢身上的病根,今日也有人責問於我,是否是我暗中下的毒……呵,琮自束發以來,受教於松禪公。學蒼松之正氣,法竹梅之風骨,別無長處,唯敢作敢當。現在當面,琮也可問心無愧的告訴太夫人一聲,我未下毒。”

孫氏一雙老眼一直死死的盯著賈琮,可在他臉上,卻看不出半點心虛和閃避……

孫氏眼中閃過一抹狐疑,難道果真不是賈琮所為,她孫兒真的是突發惡疾?

不!

這個懷疑剛一生起,就被孫氏按滅在萌芽中,絕不可能。

孫氏這一生,先教養出了一個國公兒子,又將整座成國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條。

如今雖不管事,但她那個續弦兒媳,卻在她跟前連大聲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可見她手段之強。

她這一生見過了太多事,最信奉的一句話,便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從不相信什麽意外!

所以,她孫兒蔡暢落到這個境地,一定是賈琮弄的鬼。

堅定了心志後,孫氏面上更加淒慘,道:“老身豈有不信冠軍侯之理?只是老身聽聞,如今都中年輕一輩以冠軍侯為首,其他人皆遠不及也。連天家出了大案,皇帝都下八百裏急詔,招冠軍侯回來相助。所以老身今日才厚顏上門,求太夫人和冠軍侯一求,想讓冠軍侯幫忙,查出我家那孽障到底是因何發了急症。無論能否辦成,老身都萬分感謝太夫人和冠軍侯,我成國公府,必銘記賈家恩德,老身先給你們磕頭了……”

說著,顫巍巍的起身,就要拜下。

一個頭發蒼白,梳的紋絲不亂的老婦,滿面老淚縱橫,為了失恃孫兒的安危,跪下哀求的形象,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說旁人,連賈母都動容的無以復加。

她這一刻,甚至代入其中,想象寶玉有朝一日落到這個局面,她會不會也這般給人跪下磕頭求救。

一叠聲的喊人攙扶住孫氏後,看到滿堂誥命大都紅了眼圈,榮慶堂悲憫之勢大盛,賈母長嘆一聲道:“咱們這些婦人,一輩子都為了爺們兒操心。老爺在時為老爺,臨老了,又要為兒孫,哪個也不易啊!”

孫氏悲戚道:“這便是咱們的命,若是兒孫孝順倒還好,若遇到不孝不聽話的,那才慪心呢。”

賈母聞言面色一滯,看了眼孫氏,見她猶在悲傷,似是無心之言,又看向賈琮,道:“琮哥兒,此事你怎麽說?能幫一把的,總要幫一把。”

一二十雙眼睛都看向了賈琮,有位候夫人贊賈琮高義,言其還未承爵時,便為了一位名喚杏花娘的可憐女子,生生打翻了一個狀元郎,義薄雲天之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會兒必會為成國太夫人解難的。

又有位伯夫人言道,冠軍侯受天下師松禪公的教導,又得衍聖公牖民先生的偏愛,必在骨子裏刻下一個仁字,斷不會見死不救。

還有一將軍夫人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好人有好報雲雲。

連保齡侯夫人朱氏和王子騰夫人李氏都開口說了兩句,無外乎人命關天之類。

這一刻,仿佛是個人都能以大義之名對賈琮指手畫腳。

在堂內侍奉著的王夫人、薛姨媽微微皺起眉頭,她們有些擔心賈琮拒絕後,會引起眾怒,往後,賈家的名聲就要壞了。

王熙鳳則暗自冷笑這群婦人,都道人言可畏,世言如刀。

可她卻知道,這些婦人之言,對賈琮來說,連母鴨子叫都算不上。

她親眼目睹賈琮一步步從東路院假山後的那間耳房走到今日,心智何等堅毅,又豈是一老婦哭哭啼啼賣慘,一群娘們嘰嘰喳喳哄騙能動搖的?

這群狗眼看人低的老婦,剛才竟沒人將她放在眼裏,真是豈有此理!

果不其然,在眾人矚目下,賈琮緩緩搖頭,看著孫氏淡然道:“賈琮有兩個理由,無法答應太夫人之請。第一,賈琮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所有權勢皆來自陛下信重,所以,無法公器私用,去為成國公府出力,查蔡暢之病根。

第二,賈琮也無法去幫助一個殺兄之敵。賈琮雖不是一心胸開闊之人,但也非睚眥之怨必報。只是太夫人或許並不知道,指使手下殺害我璉二哥之東川候次子張亮,在臨死前數度喊冤,他與我二哥無恨無仇,素不相識,若非是受成國公世子蔡暢之挑唆,怎會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