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臣戍邊關覓封侯(一)(第2/2頁)

小丫頭渾身一顫,仿佛過了電一般,如羊脂玉般嬌嫩細滑的臉蛋蹭的變得通紅,扭過身子瞪著韓岡,嗓音細細的嗔怪道:“三哥哥!”

略有凹陷的眼窩中,一對泛著棕色的剪水雙瞳清澈純凈,還能看見自己的倒影。看似嗔怒的圓瞪著的眼睛,卻隱約有三分羞意,七分柔情。小丫頭這樣的反應,韓岡百看不厭。他雙手收緊,貼在韓雲娘耳邊柔聲道:“你現在這樣子,三哥哥才是最喜歡的。”

偎依在熟悉的懷裏,嗅著熟悉的氣息。小丫頭的一顆惶惶不安的心,開始輕緩的跳動起來。自從韓岡被舉薦入官的消息傳入耳中,她高興之余,也有些失落。身份的差距越來越大,心中總是擔驚受怕,生怕三哥哥什麽時候討厭了自己。她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又沒有個兄弟姐妹可以扶持,今生能依靠的良人只有韓岡。

感覺到懷裏的少女心情平復下來,韓岡輕輕地放開了手,再不放自己恐怕就忍不住了。只是他知道,小丫頭的心結不會那麽容易解開。更好的安慰方法不是沒有,但韓雲娘太小,至少要再過兩年。韓岡暗嘆一聲,這也是做官帶來的副作用。

副作用雖有,但做官是件好事。免徭役,減稅賦,這些都是跟著官身而來。而做官的好處卻不僅僅這一些。正如《儒林外史》中所寫,範進一旦中舉,便成了嶽父胡屠夫口中的“天上星宿”,自此田宅有了,錢財有了,奴婢也有了。

在北宋也是一樣,每逢進士放榜,多少富貴人家守在皇榜下,準備找新晉進士為女婿,即是所謂的榜下捉婿。可這女婿也不是好捉的,如今贈給進士女婿的嫁妝底價已經漲到千貫,而且還有繼續上漲的勢頭——這是前幾天王厚找他聊天時,當作笑話隨口提起的。

韓岡雖然不是進士,但他的行情卻也是一樣的好。被推薦為官的消息已經傳揚開來,一個才十八歲的名門弟子,又得多人推薦,前途實是無可限量。上門贈錢贈物的不說,提親更是為數眾多,所以王厚才拿著榜下捉婿來打趣。

韓雲娘礙於身份,做不得韓岡正妻。小丫頭自己也清楚這一點,從沒有奢求過什麽。韓岡自問也沒有這個必要去挑戰世俗,但心中對韓雲娘不免多了幾分愧疚和憐惜。不過換個角度想,小丫頭有自己和父母給他撐腰,日後就算明媒正娶個性格不好的大家閨秀進來,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其實因為一個官身而戰戰兢兢的不止韓雲娘一個人,韓千六也是有些不適應身份的變化,對擠上門來的生客,很是頭疼。反倒是韓阿李,對待人接物的規矩心中都有個譜,不論來客身份高低,她都能暗地裏幫著韓千六做得妥妥帖帖。

而韓岡本人,在成了秦州城中一顆冉冉升起的官場新星之後,則是表現出一副更加誠惶誠恐的樣子。送上門的禮物,該推的推,該辭的辭,一件貴重點財物都沒有收取,只收了些筆墨紙硯,以盡人情,至於提親的,也讓父母給推辭掉。

在他看來,有了官身,能做的事就多了,根本不需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見錢眼開。多少人在盯著自己,一點差錯都會影響到自己的評價。何況如今來奉承韓岡的,多是些想投機的寒門,一幹豪門大族都還在觀望中。

州中的傳言都說韓岡殺性太重,幾次出手,折在他手上的人命,都有幾百條,算上末星部,一千往上跑。而他日前捉了陳緝,斬了過山風,送了近三十個首級去衙門,徹底絕了陳舉家的後,更是印證了這番謠言。根基深厚的大家族很少喜歡招這樣的女婿。

對於此事,韓岡倒是一點不在意,大丈夫何愁無妻。何況三十歲沒娶渾家的措大多了去了,他身體的年紀才十八歲,精神年齡倒是年長一些,卻更不會把婚姻之事看得太重。身體實在憋不住,也不是沒地方可去。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輔佐王韶完成收復河湟地區,從九品的幕職官,韓岡可沒興趣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