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頓塵回首望天闕(八)(第2/2頁)

在跟王韶的內侄女定親的時候,與名妓勾勾搭搭,從情理上的確有些說不過去。但現在也看不出王韶他有什麽怒意。而韓岡也是驚訝於他和周南的事,竟然已經傳到了天子的耳中。

“是皇城司?!”

論起天子的耳目消息,在京城的百司之中,也只有皇城司負責也一方面的任務。

“不要想太多,皇城司也不是事事都能打探的到。”王韶誤以為韓岡是那等憎惡天子偵緝臣民言論的士人,幫天子趙頊解釋道:“只是玉昆你和周南的事傳得廣了點,所以傳到了官家的耳朵裏。今夜也是當笑話說了出來,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責怪?這怪誰得了?”

韓岡與周南未及與亂,並未違反法令律條。而引得名妓傾心,甚至為其守節,也只不過是一樁小小的風流韻事,天子也不至於大煞風景。

若是在面聖,說一聲想拿功勞換人,請天子將周南放了。以當今天子趙頊的性格,當是人也送,財也送,功勞照樣給,也好成就一段佳話,就像為宮人結今生緣的唐明皇一樣。哪像現在,不上不下的。

“可惜了。”韓岡想著。

第二天,出城十裏送走了王韶,韓岡和李信重新回到驛館。

王韶走了,韓岡感覺就安靜了許多。他現在要做的,除了周南之事外,就是等待調任的令文遞到手中。

“應該還有幾天的時間。”韓岡輕聲地自言自語。

如果是在緣邊安撫司,辦理一個調職的手續,除非從頭到尾都有人盯著、催著,要不然都要花個兩天走流程。而以中書門下的事務繁劇,平常調任走個十天半個月也是等閑。即便延州那裏急著要人,而且只是兼職暫任,不需經過流內銓,韓岡估計也要三五日的時間。

而過兩天,李信要試射殿廷,但他在三班院中,自幾個來自京營、同樣參加試射殿廷的軍官那裏,受了點氣,心情有些不好。原本就不多的話更少了許多。也不出去聯絡三班院中能使得上力的官員,而是呆在驛館中,習練武藝。

韓岡不禁為李信嘆息,除非自己一直看顧他,否則他這樣的性子一輩子也難升官,可惜了李信一身的好武藝、好兵法。

李信自己處理不好人際關系,韓岡也只能自己出頭來幫他這個表兄的忙。先帶著李信出去轉一轉,順便去找周南,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麽消息——官妓們的情報網,有時比皇城司還要厲害。

對於給周南贖身脫籍一事,韓岡不會把希望全數寄托在他人身上。光靠蔡確可不保險,章惇打得包票,也要少算個幾成。以韓岡的行事習慣,必要的工作,自然是要雙管齊下。李信昨日沒有被宴請,韓岡也不便帶上他,不過今日,見一見自家人也無妨。

不過韓岡正要有所動作,客人就來了。

韓岡身份不同了,不可能隨隨便便見人。驛卒給韓岡帶了客人的口信,在驛站外面說是教坊司派來的。

應當不是周南的從人,否則一封信就足夠。

韓岡對此也不意外。周南跟自己的關系,天子都聽說了,東京城中早就傳遍了的樣子。這種情況下,教坊司若是還沒有反應那就是白癡了。論情形也該到了。

韓岡沒有叫人過來,而是直接到了外面的大廳中,一名幹瘦幹瘦的中年漢子正在那裏等著。

先找了張空著的座位坐下,周圍的幾個官員便討好地過來打招呼,韓岡很謙虛地一一還禮,絲毫不見傲氣。坐定後,他讓李小六把那幹瘦漢子招過來,問道:“你因何事而來?”

“小人甘穆,今次來是為了周小娘子。”中年漢子在韓岡面前弓腰行禮,但口吻一點也不安生,“小人今次是奉了上命,還請官人莫要再來找周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