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安得良策援南土(三)(第2/2頁)

為了攻取羅兀城,鄜延路準備了半年,而倉儲積蓄更是有著四五年的積累。可命麟府軍收復豐州,是倉促行事,就算臨時打造雪橇車,也運不了多少兵。面對嚴陣以待的黨項人,想攻上去都是件難事,奪回豐州根本不用想了。

在河北——有了遼主的警告之後,不僅是河東,連同河北,也要面對蠢蠢欲動的契丹鐵騎。不論契丹人會不會進攻——可能性應該很小——但河北四路都必須進入戰備狀態。這樣就會跟陜西的情況一樣,在短時間內,很難調兵出來。

在江南——旱災接著蝗災,災情嚴重,致使流民在道。雖然說南方這個時候,不至於會有農民起義;但韓岡記得就在幾十年後會有聖公方臘,他依仗的明教這時候也該在江南傳播開了。雖然被宗教勾引起的起義發生在此時的可能性不高,但要說一點也不用做防備,連韓岡也不敢下此斷言。

荊湖南路的潭州是南方的戰略要地,駐留軍隊的實力要遠過江南的幾個大郡——杭州、江寧的那些地方,在官員家跑腿、在酒店裏跑堂的士兵,說不定比接受訓練的士兵還要多。憑著江南的駐軍水平,若有萬一,也只能靠京中或是荊湖派兵了。

最後就是廣南——交趾軍現在可以繼續圍攻邕州,但也有可能放棄邕州,攻往廣州。

“但此時未免太遲了一點。前日欽州陷落的消息傳來,不就是已經下旨,讓廣南各州軍各自謹守城防,不得妄自出戰。廣州有當年儂智高的教訓在,更是不敢有所疏忽。聽說了交趾破了欽州之後,必定會提防起來。”章惇道:“說起來,邕州雖然在廣西路中算得上是一個還算富庶的州府,但還是遠遠比不上擁有市舶司的廣州,攻下了欽州、攻下了廉州,只要交趾人肯多走一點路,猝不及防的廣州很有可能瞬間被攻克。”

“誰讓邕州更近?!”韓岡冷笑著,“而且交趾人也不一定是為了金銀財帛,他們的野心一向不小,關起門來稱帝,不事朝貢。說不定還會說只要木棉花開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地盤。”

“木棉?”章惇疑惑地問著。

韓岡笑了一笑,“是南方的特產,與西北種的棉花有別。”就把話岔開了。

在翰林學士院的玉堂中,韓岡和章惇重新將當今各地的局面推敲了一遍,不論怎麽說,他們兩人都是主張要盡快出兵援救廣西。

最重要是在北方,這點毋庸置疑,但迫在眉睫的則是南方。雖說以交趾的國力,即便破了邕州,也攻不破桂州。可北方遼人入侵只是可能,而南方已經是現實了。

天子應該是要急著拯救邕州,而王安石也是有著同樣的想法。只要噩耗還沒傳來,少不了要拯救。

議論終了,章惇放松一般的長舒了一口氣,對著韓岡笑道:“如果愚兄當真能成行,少不了要勞動到玉昆。”

韓岡嘆了一聲:“盛名所累啊……”

韓岡他沒有獨立領軍的經驗,攻伐交趾的領軍之任絕不會交給他。所以章惇要搏一把,韓岡就很幹脆幫著他。最後如果天子不點他的將,想必章惇也沒辦法有怨言。

不過韓岡他也知道,自己肯定少不了要被點將。正如他所說,是盛名所累。如今提到軍中醫療,就肯定避不開韓岡這個名字。章惇以西軍為核心在荊南奮戰,卻沒有多少因瘴癘而死,是最好的例證。而當年狄青領軍南征,因病折損將近三一之數,而帶去的蕃落騎兵,更是病亡大半。

兩相一對比,誰都清楚,如果要領軍南征交趾,韓岡肯定是其中的一員。章惇要靠韓岡出言相助,也是因為他在用兵南方上的發言權,不下於老於兵事的將帥。

韓岡與章惇又聊了幾句,告辭出來。在外看來,他依然是平靜如常,但在韓岡心中,此是已是煩躁得要命。照他的估計,邕州可是等不了多久了。

到底能不能調動荊湖南路的軍隊?邕州現在的情況又是如何?這些事,都不是他能確定的。可是只要有一線可能,他都會為此而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