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早趁東風掠馬蹄(下)(第2/3頁)

他的尊敬發自內心,“所以說還是端明的功勞。若不是端明,這些阻蔔人進中國來,只會是跟著契丹人搶劫,如何會老老實實地來賽馬場跑馬賣解?”

韓岡朗聲而笑,“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來這裏耍馬戲的不會只有阻蔔人。”

何矩跟著笑起來:“小人也盼著手底下有契丹人使喚的一天。”

馬戲表演過後,緊接著就是新的一場比賽。

依然是新人的墊場賽,不過卻是長程賽馬,長達十五裏的賽程。如何分配賽馬的體力,以奪得最後的勝利,成了比賽的關鍵。在過去的比賽中,不是沒有出現過賽馬死傷的場面。

賽馬的項目有長程、短程,最長的十五裏,最短的三裏,除此之外,還有挽馬拉動重物的障礙賽——比賽場地是被跑道環繞的賽場中央——這麽多的比賽項目,使得報名登記參賽的賽馬已經在兩百匹以上。沒能通過基礎測試,而被拒之門外的,更是十倍不止。

每一匹新報名的賽馬都是這麽從最低一級的新人賽一級級地比上去,到了午後接近黃昏的時候,在京城中聲名廣布的甲級賽馬一匹匹登場,那時便是一個比賽日的最高潮。

只是韓岡對賽馬的興趣不大,包括蹴鞠在內,他更喜歡看書或是旅遊。鍛煉身體,打熬筋骨,也不過是想健健康康地活得長一點罷了。觀看比賽,他很難融入進場內激烈交鋒的氣氛中去。盡管兩項賽事都是他心血的結晶,可即便坐在場邊,韓岡的心中仍全都是對現實和未來利益的計算。

有時韓岡也在想,這樣的性格還真是無趣,可幾十年的性格養成,他也沒有改變的意思。讓妻妾兒女在前面繼續看比賽,自己坐到包廂最後跟何矩說閑話。

“曲禮說了些什麽?”韓岡問著。

何矩低聲對韓岡道,“只聊了兩句。他想打探端明的身份。其實也就看端明氣度不凡,想結識一番。”

“是因為有你這個順豐行京城大掌事在身邊,所以才高看一眼吧?若非如此,想來他也不會自己送上門來。”韓岡笑了一聲,又問,“曲禮是做什麽營生的?”

“曲禮在東城外的河港附近很有些名氣,密州人氏,在京城中做了有十幾年買賣,在五丈河那一條線上有一支船隊。熙寧八年天下災荒的時候,他在京東捐了一千八百石稻谷,換到了一個從九品的縣尉。這兩年他在京城中經常在蹴鞠球場和賽馬場與人結交,認識了不少宗室和官宦人家的子弟,生意越做越大。”

韓岡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熙寧八年饑荒的時候,能捐出一千八百石的糧食,家底當不是一般的厚實。

不過留心這個密州的豪商,也只是一面之緣後的心血來潮而已,對海上貿易的希望,韓岡不可能放在外人的身上。最後也只是吩咐一句,讓何矩平日裏多查一下京東商人的底細,尤其是做海貿的。雖說現在無用,但遲早能派上用場。

何矩應下了,問道,“端明還有什麽要吩咐的?”

“賽馬是沒有了,就這麽比下去好了。”韓岡看看正關注著場中比賽的妻妾兒女,今天這一天用賽馬打發時間看起來並沒有做錯,只是他又想起了在不遠處的另一座球場中正在舉行的比賽,“今年行裏的球隊在廂中聯賽第一是沒問題了,季後賽能走多遠?能不能拿個頭名回來?”

“恐怕有些難。前面大半個賽季也沒能將積分拉開。如今還剩下五輪,只要敗上兩場,季後賽可能就沒有機會了。”何矩嘆了一聲,“今年城西廂這邊的球隊,進步速度太快了。”

“這樣才好看。”韓岡笑了笑,並不為自家的球隊擔心,“可惜在賽馬場這邊看不到今天的球賽,要是能在一個賽場中比賽就好了。賽馬場這麽大,放一支蹴鞠隊進來也沒什麽。”

蹴鞠聯賽的季後賽還沒開場,但常規賽已經到了尾聲。今天韓岡得閑,看一場蹴鞠比賽其實也不錯,正是賽況白熱化的時候,只是韓岡更想看一看賽馬,故而才帶了全家到賽馬場這邊來。若是能同時看到不同的賽事會聚一堂,感覺會更好。

“兩邊的總會天天打嘴仗,誰為主誰為次?哪邊都難讓步啊。”何矩則嘆道。

韓岡搖頭,就他所知,蹴鞠和賽馬兩個總會的關系的確是很惡劣,雖然比賽類型完全不同,但面向的人群相似,很有些瑜亮之爭的意思。

又是一輪比賽結束,歡呼聲猛然間從觀眾席上爆響起來,隔壁包廂裏也不像前一場比賽後那麽安靜了,看起來這一回不是冷門。

聽著隔壁歡呼雀躍的跺腳聲,還有從窗口傳進來的聲浪,觀賽的上萬人似乎都陷入了狂熱之中。韓岡也不禁再想,到了午後的更高級別的場次,這樣的氣氛不知還會如何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