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朱台相望京關道(十)(第2/2頁)

酒過三巡,文及甫終於露出了他本來的目的。

“七封彈章。這還是兩天前的消息。”文及甫在韓岡面前扳著手指:“貪瀆、錯判、喪師,玉昆,烏台這一回,可是明擺著要剪除玉昆你的羽翼了。”

禦史台這一回針對的目標不是韓岡,而是韓岡所推薦的官員。而且還有“喪師”這一條,得再加上李信,等於是要把韓岡的嫡系勢力給全數剿除了。

不再認為韓岡是孤家寡人,政治上依附在王安石身上,已經把韓岡當成了一個亟待鏟除的敵對勢力。就算是王安石也無法阻止,新黨並不是他一個人的。

韓岡也清楚這一點,並沒有對王安石有多少憤恨,只是有些事已經刹不住了,“只要不動代北便無妨。代州、忻州人心甫定,經不起折騰。”

文及甫的爆料沒有動搖到韓岡,為了北境的安危,他絕不會同意人事上朝令夕改的安排。

文及甫的兩只眼睛在韓岡的臉上尋找著,卻沒找到一星半點憤怒的痕跡,“玉昆,你倒是很放得開。”

“朝廷自會給人公道。要相信朝廷。”韓岡笑著回道。

一份合法的詔書,一個需要天子或是皇後的畫押蓋印,同時也要宰輔們的副署。無論少了哪一項,都是不合法的。

所以韓岡並不擔心,有些詔書,皇後絕不會同意。至於那些不需要經過皇後的堂劄,就算能及時準確地抵達該去的地方,也造成不了多少損害。

不過問題是無法避免的,遲早要解決。

但韓岡依然故我,毫不放在心上,這讓文及甫大感失望。

不過他也忍不住在想,韓岡究竟還有多少底牌?

……

“肉饅頭兩個多少錢?”

“七個錢。”

“糖漬林檎果多少錢?”

“十一文一串。”

“這匹素紗多少錢一匹?”

“兩貫又四百六十文。”

七百八一貫,兩千文了。河北產的素紗竟然賣到了兩千文一匹,一下貴了許多。

米店的水牌上,一鬥米的價格是九十三文,比前兩天又漲了四文錢。

問了又不買,一路過來的馮從義受了不少白眼。

“物價果然開始漲了。”馮從義心道,而且是普漲。

折五錢的實際折價又降了半個錢,只有面值的一半了。如果這個實際比價的巨大波動,是因為百萬貫即將加鑄的折五錢,那麽同樣要加鑄鐵錢的陜西,那邊情況也不會差太多。

他從兩家快報拿到的、附在快報中的《參考》上,已經詳細地說明了這一點——一年加起來超過兩百貫的訂閱費用並不低,但這筆錢值得出。及時、有效並私密的信息是無價的。

馮從義也是錢莊平安號的東家,不得不考慮剛剛開展的飛錢業務。

貨幣兌換價格的波動對飛錢業務很麻煩。陜西的鐵錢和銅錢兌換比例的問題很讓人傷腦筋,還有折二、折五這樣實際價值不斷在變動的大錢的問題,平安號都要給出一個讓人信服的解決方案,而且是每天都要變動的方案。

金銀還好說,金銀交引鋪總有水牌掛出來當天的金銀和銅錢的兌換價格。可銅鐵錢的兌換比例卻無法有一個權威的認定。

如果不能盡快解決銅錢和鐵錢如何兌換的問題,那麽他就算是在平安號中大發雷霆,也改變不了失去信用的結果。

另一方面,韓岡正南下的消息,也讓京城中變得騷動不安。

“還真是頭疼啊。”馮從義雖然這樣嘆著氣,但他的步履穩健,並沒有因為急迫的問題而傷透腦筋,而是走進了他今天的目的地——冠軍馬社。

只有現在或曾經擁有賽馬聯賽甲等賽冠軍馬的馬主,才有機會收到邀請的小型社團——而且也只是有機會。直到現在,其中的成員也不過二十八人。或是公侯宗室,或是天家姻親,還有富豪、商人。

雖少,卻雜。

馮從義在其中地位應該是最低的,不過當他跨進奢華的廳堂中的時候,一大半人起身向他行禮:“早,馮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