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秀色須待十年培(二八)(第2/3頁)

沒有酒做伴,吃飯就會很快,一刻鐘的時間,連杯盤都收拾幹凈了。

“鈐轄。”一頓飽飯之後,李全忠看了看王舜臣的表情,“我軍在末蠻,不知要等多久?”

“等雪停了。再做計較。”

王舜臣不貪,他還沒想過憑現在手上的軍力去攻打黑汗國。軍力差得太遠,黑汗再差可也是萬乘之國,自己手中呢,等到甘涼路的援軍趕到高昌,總數也不會有太多。

現在第一要務是擴軍,高昌、龜茲和焉耆,都有當年安西鎮留下來的後裔。雖然說已經不通漢人言語,但多多少少能從模樣上看出一點漢人的影子。如果能有足夠的好處,將他們招攬,便能支撐起大宋對西域的統治。

“但黑汗軍來去不定,說不定很快就要到此處了。”

“來得及。”王舜臣滿不在乎,“大不了過上一個冬天再動身。黑汗國內部不安靖,這時候正鬥著呢,哪裏有余力東顧的。就是來人,也不會多余當年攻於闐的十萬人馬。”

“那就希望他們東西兩家能打得死去活來。”李全忠憧憬著那樣的局勢,他的家族也正想著從這裏面分上一杯羹,或者說,是拿回原本屬於他家的東西。

“肯定會打起來的。誰讓他們家裏有兩個王。”

西州回鶻有雙王,一個在高昌、一個在龜茲,而王舜臣聽說黑汗國也是這樣,所以現在內鬥得厲害。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東頭一個王,西頭一個王,不打起來才怪。

“要是真的如此,到了明年開春,鈐轄就能直攻疏勒了。”

王舜臣喝著飯後解油葷的茶水,聞言笑道:“攻打疏勒?黑汗肯定要拼命了。”

末蠻的西南方就是疏勒【喀什】,是黑漢國的東方要地,與其本土隔了一個蔥嶺。沿著天山山腳一直走,不會迷路,不過就是路程長了點,要走近一千裏才能到。

在西域打仗,很快就沒了距離感。五六百裏就算近了,一兩千裏就很正常。除非願意穿沙漠,否則也就只能沿著綠洲的道路,一座城一座城地打過去。換做是中原,一千裏都能從開封走到並州、保州,看到契丹人的胡子了。

“末將只怕他們不拼命。到時候,還請鈐轄讓末將打頭陣!”

李全忠高聲請戰,就連一幫子高昌回鶻的將校,也同聲請戰。

不說國仇家恨,就是因為大食教和佛教,兩邊的仇都結深了。為了到底信哪家的教派,於闐和黑汗兩家打了近百年了。於闐被滅國時,那些信仰大食教的黑汗士兵,在於闐是“佛像寺廟全搗毀,菩薩頭上屙了一泡。”這讓一直是虔誠的佛教徒的回鶻人哪裏能忍?!佛教徒們都是恨不得寢皮食肉。

李全忠緊張得注視著王舜臣,這可是於闐能不能復國的關鍵。

如果換一個人來領軍,或許不會有他在高昌這樣輝煌的勝利。但如果有個好口才,說服高昌降順朝廷不是不可能。然後領著回鶻軍去攻打占了於闐的黑汗國,很容易就能將於闐都給收復。但王舜臣偏偏采用了最暴烈的手段,這讓人很難理解到他的心思。

王舜臣考慮了一下,就點頭,“到時候若沒問題,就讓你家做先鋒。”

好像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李全忠對黑汗國的仇恨好理解。而回鶻人不顧對剛剛攻打了他們家園的漢人的仇恨,叫喊著要一起攻打黑汗,卻讓王舜臣暗暗搖頭。

也許是因為韓岡的影響,他對宗教的看法就是讓人知道忠孝,順便斂財。其他都不該管。信眾想拜什麽廟就能拜什麽廟,鬥個什麽?儒家才是第一,至於那些愚夫愚婦去拜什麽他可不在意。也不管信什麽,只要不反朝廷,那就沒問題。要是敢有叛心,就是把世尊、道祖還有胡大都拜了,要砍腦袋還是照砍。

“多謝鈐轄!”李全忠興高采烈,就在帳中向王舜臣拜倒恭謝。

“今年天冷得早,牲畜的膘還沒長結實,草料也沒來得及多收割,一個冬天下來,不知要死多少。明年肯定能召集更多的人去攻打疏勒。”

九月初就下雪,在天山北麓再平常不過,見得多了,也沒心思去在乎天上的氣候,但如今天山南麓,九月就下雪,那北麓的情況又會如何?今天這個冬天,不知有多少人過不下去了。去攻疏勒,就是去搶糧食。而且蔥嶺中雪化得遲,至少能給王舜臣多留出一個月的時間。當然要打。

拿下疏勒,向西就是蔥嶺。只要以大軍鎮守在此處,面對翻山越嶺而來的黑汗軍,還沒開仗便勝了一半。就是李全忠不提,他也是要打的。至於黑汗國是不是會向大宋派使節討個公道,王舜臣可不在乎那麽多。他背後可是有人的。

不過,黑汗國會不會那麽被動可說不好。能打下那麽大的疆土,不會看不到疏勒和於闐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