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冥冥冬雲幸開霽(六)(第2/3頁)

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叛逆,對叛逆的家眷,完全沒必要給予什麽優待。

“上閣!”那內侍突然又叫了起來。

王厚也變得面色凝重,望著齊王宅內,那裏正冒起了幾股黑煙。

“起火了!”內侍失聲叫道,“上閣,裏面起火了!”

“我看到了。”王厚語氣平靜。

“上閣。”內侍驚訝地望著王厚,“要快救火啊!”

“不,你們注意不要讓火勢蔓延。府中人出來,都必須要看管起來,若有人敢於反抗或逃竄,殺之無論。”

至於救火,沒那個必要。

這句話王厚沒說出口,但聽到他命令的人都明白了他的心意。

王厚完全無視,內侍也不敢打擾,閉上嘴等著王厚的命令,擡頭看著那愈發濃烈的煙火來。

……

“那是……”

宗澤陡然間停下了腳步,驚訝地從巷口往巷中望去。

“……班直?!”

很難想象當今皇帝的親叔叔的府邸,會被兵馬圍上,而且還是禁衛。

“到底出了什麽事?”

宗澤在擁擠的人群外猜測著。

通向二王府邸的街口,早圍上了一圈看熱鬧的路人,宗澤只能仗著自己騎馬,借著高度的優勢,向裏面張望。

他剛剛從城北回來,就碰上了兵圍齊王府的一幕活劇。

“沒聽說拜文昌廟,會應在看熱鬧上啊。”

宗澤頭腦中轉著莫名其妙的念頭。

供奉了子路、子夏的二聖廟,前日宗澤已經出南薰門去拜過了。

今日又往城北來,拜過文昌廟。雖然不知道來自梓潼的文昌星君,會不會只保佑蜀人,這好歹是京城中兩座主管文運的祠廟之一,拜上一拜總無壞處。

宗澤出來燒香,與其說是求神拜佛,不如說是調整心境。所以也沒有呼朋喚友,而是獨自出門。

靜靜地上一炷香,布施點香火錢,嗅著廟中的香煙味,因省試在即而變得浮躁起來的心情,也一點點地安定了下來。

不過回程時,撞上一出好戲,是他所沒有預料到的。

今天是大祥後的第一天,依例是開大慶殿的大朝會,在京文武百官和宗室都要入宮。班直在這一天圍了二大王府,用腳趾頭想,就知道肯定是趙顥在宮中犯了事,讓太後不再顧及臉面。

能夠造成這樣的結果,二大王的罪行必然不輕,多半會跟帝位歸屬牽扯不清。瘋了一年多,不好好地享受余生,還故態復萌,又開始得隴望蜀,這就是自己尋死呢。

由於班直封鎖巷口的緣故,宗澤只能遠遠向內望去。二大王家門緊閉,而對面的三大王家同樣家門緊閉,兩邊都不見有人出來。

“肯定是壞事了。”身邊有人低聲議論,又有些騷動。

齊王府中竟然又起了火。但距離最近的班直,卻沒有一個上去救火,動也沒動一下。

壞了事是肯定的。不甘寂寞的二大王一夜之間就瘋病不再,任誰都知道他想趁先帝大行的這段喪期,出來攪風攪雨一番。

天家的那對叔嫂之間的關系有多惡劣,從傳言中就可知端的。

可向太後從二大王“病愈”開始,就出人意料的一直忍到現在。但忍耐的時間越長,這爆發出來的怨恨就越深。

而這場禍事的程度到底有多深,只看班直們的態度就知道了。

不過趙顥只要還有一分卷土重來的可能,只要太皇太後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只要太後的旨意沒有太過決絕,過來的禁衛行動就不會太過狠厲。

“那是什麽?”

忽然圍觀的人群中,一陣竊竊私語。

只見一輛由四匹馬拉動的雙輪馬車從大街北面駛來,車身外蒙了一層布套。也不知裏面裝了什麽,布套被頂出了奇怪的外形。

這輛車本已很顯眼,但更為顯眼的是車身周圍的士兵,多達上百人。

“火炮。”

宗澤低聲自語。

雙目放光地看著炮車咕嚕咕嚕地從面前駛過,宗澤突然想:“這一回輪到二大王了啊。”

……

“來了!”王厚突然向巷口看過去,又抱怨著,“真夠慢的。”

內侍順著王厚的視線望過去。

只見一隊士兵進了巷口,之後又是一隊,再後,就是一輛馬車緩緩駛了進來。

只看馬車碾過青石路面的聲響,就知道馬車上的貨物有千斤之重。

“那是什麽?”內侍驚問。

“火炮。”王厚回答。

軍器監離皇城不遠,要不然前幾天也不會一炮打中郭逵府。而兩位親王府邸,當然也同樣在附近。

方才從軍器監借了一批弓弩,順便的,王厚也奉韓岡之命,讓人從火器局中拖了一門火炮出來。

銅炮身,鐵炮架,釘鐵的木炮輪,揭開布罩的火炮暴露在世人面前。

炮手一陣忙碌,火藥、炮彈很快裝填完畢,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齊王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