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鋒芒早現意已彰(七)(第2/2頁)

現在還不如多想想日後領軍,怎麽擊敗外面那群宮分軍。

但朝廷是不會出兵的!

來自關西,在河東又有好友,對京師也了解甚深,種建中很清楚朝廷會做出的反應。

耶律乙辛趕著要篡位,現在的大宋卻很難抓到這個機會。

要是連通京城和保州的軌道都已經修好,現在可就能直取燕薊之地,將遼人驅逐至燕山以北。要是關中通往太原的軌道已經與並代鐵路聯通,關中的財賦也能支持河東用兵,收復雲中。日後有機會,還能繼續向北,徹底將契丹、女真等異族征服在漢家的車馬之下。

可上一次的戰爭僅僅過去一年多的時間,殘破不堪的河東路不說,就是程度較輕的河北路,也不足以儲存出足夠的糧秣,以供軍用。而能夠大量輸送軍資的軌道還在圖紙上。

此時絕非適合出兵的時機,種建中半是遺憾、半是慶幸地想著。

現在與遼決戰,能夠領軍出征的只有功成名就的一幹將帥,李信、王舜臣、趙隆之輩,早已在戰場上證明自己,他們還能有機會領有一軍,可自己還沒能來得及積攢戰功和經驗,朝廷豈會重用?再有滿腹策謀,也只能望而興嘆。但再過些年,好歹能來得及輪到自己。

連最為知兵、又了解遼人的種建中都不看好前途,許多使團成員真的就絕望了。

炮聲已經結束很久,使團營地還是死寂一片。

打破了寂靜的是整整一天都沒有過來的館伴使。他向王存行過禮後,便說道:“奉尚父之命,今日晚間,請王大使、向、種二副使赴宴。”

向英臉色頓時煞白一片,他現在最怕的就是與耶律乙辛正面相遇。

不要說禪讓大典,即便是普通的宴會,如果耶律乙辛穿著天子服來到席上,他們這些宋臣便決不能入席,必須掉頭離開。

王存端端正正的向館伴使回禮,接下了邀請。送了館伴使離開,他回頭對種建中、向英道,“各自去準備一下吧。”

向英慘笑著,“朝廷這時候恐怕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不。”種建中搖頭,“多半已經知道了。”

……

大宋朝廷此時已經收到消息了。

幾乎是在得到河北邊境急報的同時,一封密信便通過金牌急腳,從代州一路南下,用了三天的時間,抵達開封。

那是來自遼國內部的信件。不是通過河北,而是經由河東傳信。

宋軍曾經打進西京道,也順道留下了些種子。

垂涎大宋的遼人很多,但憎恨耶律乙辛的為數更眾。

一朝天子一朝臣。而耶律乙辛雖是耶律姓,卻非太祖阿保機之後,作為一個新勢力上台,他想要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就必須去清洗早已盤根錯節的朝堂。

盡管耶律乙辛掌握遼國朝政多年,但遼國很大程度上,依然是一個松散的國家體系,地方豪強勢力眾多,他想要重新征服,也沒那麽容易。

遼國國中,高官顯爵中對耶律乙辛心服口服沒有多少,如今大宋勢強,耶律乙辛秉政又名不正言不順,有了反對奸佞篡位的借口,願意跟大宋這裏合作的還是很有那麽些人。不論怎麽樣,在大宋這邊先留一個善緣總歸不是壞事。

遼國內部對於局勢的變化總要更敏感一點,耶律乙辛在上京道剛剛有了些動作,便立刻有人開始聯絡大宋。

從代州南下的金牌急腳,還附帶了一封遼國乙室部一名重臣的密信。信中的內容無外乎邀請大宋出兵,為遼國撥亂反正。到了第二天,就是到了第二封,第三天,便是第三封、第四封。

有了這麽多證據,遼國國內有變,此事已是確鑿無疑。擺在大宋君臣面前的就這麽兩件事——

要不要承認耶律乙辛;以及拒絕承認之後,是否要出兵遼國。

不承認耶律乙辛是宰輔們共同的認識,韓岡在其中態度尤其強烈——他若不是儒門宗師的身份,還能講一下變通,可他一旦主張,三綱五常還要不要講了?即便韓岡對此嗤之以鼻,可現在還不是公然拋棄的時候。

但說道是否要出兵的時候,所有宰輔則一起表示反對,唯有一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