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南北(十六)(第2/2頁)

可現在偏偏就變得這般容易,仿佛吹口氣一般。

鬧得在定州的王太尉在戰報中,開始宣傳木炮,讓各地城寨,幫助周圍的村民以松木制炮,與遼人的虎蹲炮相抗衡。

這是病急亂投醫。

不管定州那邊是否犯傻,在戰報通報上,看到更深一層的,就是河北邊境上,的確是越來越混亂了。

秦琬丟下通報,問道,“保州那邊還有什麽消息?”

“是鐵路局的那個韓官人?還是沒回音。”秦琬的親兵隊長搖頭,“是不是再派人去請一趟?”

秦琬狠狠地咬著牙。

韓鐘的死心眼讓他煩透了。幾次勸說都不肯聽,派人走報京中也沒個回音,要是韓二衙內出了什麽意外,秦琬他做得這些事,的確可以在韓相公面前說一句仁至義盡了,但喪子之痛可是能用情理說得通的?

現在的局面也越來越危險,遼人越加猖狂不說,韓鐘的身份也漸漸不是秘密了。

秦琬勸說韓鐘,這一切,他都盡可能地隱秘。但軍營中沒有秘密,秦琬幾次三番地派人勸說,還連著十幾日,天天去信京師,哪個不知道保州鐵路分局的韓官人不是普通角色?猜到他的根腳也大有人在。

要是給遼人知道了,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走出門,遙遙望著北面,北天邊際上的層雲舒展如旗,映著斜陽,帶上了濃厚的血色,染紅了半邊天際。

北望江山,已是旌旗如林,人馬如海。

大遼天子的金帳已經駐紮在邊境的百裏之際。

耶律乙辛一口氣喝光了銀碗中的馬奶,旺健的精力,絲毫不像跋涉數百裏的老人。

安劄下來的營地,人聲鼎沸。一場組織速度前所未有的南征之役,引發了無數北國兒郎的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

騎著駿馬,耶律乙辛巡視營中,沿途所過之處,人人俯身下拜。

沒幾人知道他心中的計較,不是為了宋人,而是為了震懾國中宵小。

得國不正,為了維持威信,就必須強硬再強硬。

南面的都堂也同樣如此,得國不正,對外就必須強硬。一旦軟弱,國中被壓下去的那些勢力就不安穩了。

當然,對外奴顏婢膝,對內則殘酷鎮壓,所謂內殘外忍,這樣照樣可以坐他的江山。

認了太宗做老子的石敬瑭,也是這麽來,不管他是不是想要先安內,再攘外,學一下唐高祖,但直到他死前,始終在努力做一個標準的孝順兒子。

可只要有選擇,耶律乙辛也好,南朝的都堂也好,可都過不了那樣的日子。

其實沒必要弄得你死我活的。

耶律乙辛在軍營中巡視,千軍萬馬跪伏於馬前,但他的心中,卻是在想,要通過哪個渠道,溝通一下。

暗地裏可以交易,明面上必須得利。

一個隱秘且穩妥的溝通渠道,這是達成密約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