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梳理(十四)(第4/5頁)

看了眼歐陽春,丁兆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這四條人命,已經可以確定是殺人滅口。他想要了解的事,又有一片碎片被補上。下面再去見幾個人就能差不多確定了。

守宮斷尾求生,從沒說是斷手斷腳重生。能將四個人的性命完全不放在心上,當做一截沒用的斷尾,即使是行人司提舉都沒有這麽大的能耐,必須往更高處去看。

四條人命,放在人煙稠密的京師,也是一樁了不得的大案了。如果都是拿著朝廷俸祿,那就更不得了。而這四人之中,甚至還有一位擁有官身,盡管是未入流品,卻也不是能隨便殺的。

“你真的想知道。”丁兆蘭問。他相信歐陽春能夠明白其中蘊含的危險。

“四條人命。不,五條……六條,南郊的,廣場上的。你我不知道的地方,也許還有更多。”歐陽春堅持道,“別的事。人命關天,我不能這麽不明不白。”

丁兆蘭搖了搖頭,“家裏還有嫂子、侄兒在,三哥你還是不要摻和了。”

提起妻兒,歐陽春的手不由得一松,丁兆蘭立刻用力一跺腳,力貫全身,硬生生地掙脫了歐陽春的鎖拿,一閃身,躲到了幾步開外。

“今日不得已,來日必向三哥你請罪。”說罷拱拱手,丁兆蘭一溜煙就鉆進了人群。

歐陽春還想叫,行人司的人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恨恨地一跺腳,怒視來人,今天這口氣,硬是要在行人司身上斬上一刀才甘心。

……

篤篤兩聲敲門聲,包永年依舊沉浸在書本上,只說了一句,“進來。”

一身仆役裝束的丁兆蘭跨進房中,向包永年行了一禮,“小人見過包舉人。”

“你……”包永年擡起頭,看見丁兆蘭,聲音就是一頓。

視線頓時銳利起來,從丁兆蘭的手看到身,再從身看到頸項,最後再到臉上,疑惑地問:“你是誰?”

丁兆蘭沒有立刻回答。包永年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四面打量著包永年的房間。

白堊抹墻,水泥界地,裝飾只有書架和書,一個個書架將房間的四面墻上,除了門、床和書桌之外的剩余墻面全部占滿,沒有字畫,沒有陳設,幹凈樸素得讓人心裏發冷。

微微皺了皺眉,丁兆蘭轉回頭來,“小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包秀才你是誰?”注意到包永年的瞳孔猛地收縮,他微微一笑,“包永年?還是……白永年?”

包永年拿起茶盞喝了一口,叮的一聲闔上蓋子,他平靜如常地說,“我聽不明白你的話。”

丁兆蘭站著,慢條斯理地說,“曾經在國子監和隔壁的學員中,有一位白永年的學生,交遊雖然不廣,卻還是有兩三個朋友。這位白永年,一直以來所持學術都是氣學,軍國事上也一直都站在都堂一邊。”

“但白永年這幾天突然間行事大變,言辭直指都堂,接連兩天,都與友人相聚,並且散播都堂設局的謠言。這讓小人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這位白秀才的立場前後不一,轉變得如此之快?”

他又笑了笑,“除了白永年之外,還有陳易舉,李三昧,也不知舉人公你認不認識?”

包永年容色平靜,問,“你是來殺我的?”卻是不再否認了。

丁兆蘭搖了搖頭,“小人是捕快,只是來查案的。”

“捕快?或許吧。不過你要只是捕快,會這般與我說話?”包永年搖搖頭,把書合起來端正地放在桌上,“何況那一位會放過我?”

丁兆蘭搖搖頭,“小人並不是很確定舉人公你說的那一位到底是哪一位,不過如果你說的那一位跟小人想的那一位是一個人的話,小人只能說不知道。”

包永年第一次對丁兆蘭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笑了起來,“竟然沒說不是?你們這些人不是都把他當做菩薩來拜的嗎?”

這一回輪到丁兆蘭嘆了一口氣,“最近遇到了一些事。”

包永年想了一下,問道,“你是學會的會員吧?”

“小人是學會的成員。”丁兆蘭的回答強調了學會二字。

“難怪。”包永年一指面前的板凳,“坐。”

丁兆蘭依言坐了下來。

包永年很有興趣地打量著丁兆蘭,“你真是捕頭?”

丁兆蘭點頭道,“如假包換。”

包永年又問,“你是被派來到我這裏的?”

丁兆蘭道,“看來上面對舉人公你這幾天的表現很不滿意。”

“或許吧。”包永年冷笑,繼續詢問,“他們沒有給你什麽命令?”

丁兆蘭想了想,搖頭,“沒有太過激烈的吩咐,只是讓小人來提醒你。”

包永年失笑,“好一個‘讓’!”

“的確是‘讓’。”丁兆蘭道,“他們可沒有直接告訴小人,舉人公你的身份,只是領著小人去聽了一下律學黃秀才的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