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8章 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對於韋氏的話,薛紹是一邊聽一邊思考,首先鑒定她話語的真偽,然後辨別她話裏所含的水份。畢竟盧氏是她的大情敵,兩人勢同水火。以韋氏這種人的性格,如果不添油加醋無中生有的諷評盧氏,那才是不合理。
最後薛紹斷定,誠然在某些細節上韋氏的確是有誇大其辭的地方,但是在一些重要事情的邏輯上,還是順理成章的。
也就是說,眼下韋氏提供的線索非常之有用。李崇義與李仙童這對骨肉至親的祖孫倆,馬上就要開始自相殘殺了!
薛紹心想,狗咬狗一嘴毛,如果只是私人恩仇我大可以坐山觀虎鬥。但是,如果是李崇義勝了,再如果唐懷壁真的是他的同黨,兩人在被逼到死角之後,不排除狗急跳墻、誓死反擊的可能性。
現在李崇義已經被唐懷壁帶出了並州,暫時由軍隊負責看押,不日即將秘密押往長安。如果就趁現在這功夫,李崇義與唐懷壁伺機使詐奪了老將軍李謹行的兵權……那可就要壞大事了!
看來,還是不能坐視不理!
“韋夫人,你就暫時留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薛紹說罷就站起了身來,“我去去就來。”
“謹遵如命。”韋氏乖乖的應了一聲,眼冒金光心花怒放——這是要留我過夜嗎?
月奴冷冷的瞟她一眼,現在公子的另一半床是我的,你想都別想!
“月奴,好生陪客。”薛紹眼神示意她,看好這個婦人別讓她溜了。
“是,公子。”月奴會意的應諾。
薛紹拿著韋巨源留下的那份遺信,馬上找到了裴行儉。
裴行儉仍在熬著夜,斟字酌句的寫著他的奏疏。見到薛紹在這樣的深夜去而復返,裴行儉知他有要事,於是主動停了筆。
“承譽,何事?”
薛紹先把韋巨源留下的遺信給裴行儉看了,然後將韋氏方才說的話,用自己的語言加工了一番,用相對比較客觀真實的口吻對裴行儉詳細的講敘。
裴行儉聽完,臉色肅重,“你有何看法?”
至從薛紹正式接受裴行儉的兵書之後,裴行儉但凡遇事就習慣先問薛紹的看法,就像是老師在帶學生實習一樣。
薛紹如實說道:“我以為,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如果要做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唐懷壁是李崇義的同夥。唐懷壁押李崇義離開並州大都督府,實際上就是救他逃出生天。現在他二人同在軍隊之中,如果他們合謀使詐要奪李謹行老將軍的兵權,李謹行沒有防備,很有可能會中計。到時,可就要壞大事了!”
“可是唐懷壁是行軍副大總管,又在軍隊裏代表二聖監軍,現在我們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來證明他是李崇義的同夥,該要如何應對?”裴行儉繼續考著薛紹。
薛紹答道:“學生先要想問,裴公來了並州之後,可曾收了唐懷壁與李謹行二人各自手執的一半兵符?”
裴行儉呵呵一笑!
薛紹就松了一口氣。
老狐狸,果然不是等閑之輩,看來他是早有防備!
“雖然老夫沒有想到唐懷壁有可能是李崇義的同謀,但是‘兵者兇器’這四個大字,是時刻印在老夫的腦海裏的。”裴行儉慢條斯禮的取出一個古桐木盒子,從中拿出一面玉制的魚符,說道,“老夫身為行軍大總管,兵權,豈能長時間的假手於人?再加上並州大都督府最近如此的不太平,老夫到了並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回了兵符,並且當面知會了城外的大小將官,讓他們都知道老夫已然回了並州。現在城外的大軍全聽老夫一人調譴。任何人,都無法調動一兵一卒!”
“這就好。如果他們無法在兵權上動手腳,就免除了最大的威脅。”薛紹笑了笑,說道,“果然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獵人的手心哪!”
“無禮!”裴行儉又好氣又好笑,你們不是經常叫我老狐狸嗎?
薛紹哈哈的大笑,連忙拱手賠罪,“學生一時語失,裴公恕罪!”
裴行儉不以為然的撚著胡須,又露出了那種老狐狸似的微笑,說道:“雖然他們動不了兵權了,但是,如果唐懷壁真是李崇義的同謀,難保他們還會再鬧出什麽動靜來,還是得要防著一手。就算他們不害到別人,如果用上一些陰謀詭計為自己開脫了罪名,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否則,如何向那些無辜冤死在朔代二州的將士和百姓們,交待!”
“裴公所言即是!”薛紹這次非常贊同裴行儉的意見。之前,如果不是因為唐懷壁亮出了二聖、搬出了朝廷政治這樣的大旗,薛紹也是非得親手弄死李崇義和李仙童不可。
現在好了,就連一向謹小慎為又好脾氣的裴行儉都想弄死他們,為那些陣亡的將士與流離死難的百姓報仇——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