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9章 為燃燒而生

深夜。

程務挺在一片黑暗之中醒了過來,頭痛嘴幹仍是暈暈乎乎的,下意識的嚷了幾句,“掌燈、掌燈……水——來人哪!!”

“來了。”

黑暗中有人應了一聲,然後從隔間掌了一盞燈進來。

程務挺只當是在自己家裏,罵咧咧的道:“蠢奴,不知道在老子床前放一碗解酒湯嗎?——快把夜壺拿來!”

“行行,來了來了。”

黑暗中那人連忙應聲,忙不叠的放好油燈擔來一碗水,又將一個夜壺擺在了床前,“大老爺,你請用夜壺。”

“蠢奴,遞上來啊!”

“這可不行。”那人道,“萬一尿我一臉,我還怎麽出去見人?”

“噫!你這蠢奴……!”程務挺大罵了一聲恍然醒過神來,聽聲音不像是家裏的下人。輪了輪眼睛看,那人剛好背對著油燈,只看到臉上一片模糊。

“你是何人?”程務挺連忙問道,“我這是……在哪裏?”

“你認為呢?”

那人走到了油燈旁邊,程務挺狠狠揉了幾下眼睛細下一看,當場驚得彈坐起來,“薛少帥……你你、你怎會在此?”

“這裏是我家。深更半夜的,我不在這裏,還能在哪裏?”薛紹在笑。

“啊?!”程務挺大驚,茫然的舉目四望,喃喃道,“還真不是我家裏……我怎會來了這裏?”

薛紹笑呵呵的坐到了他床邊,“白天的時候你喝得醉薰薰的闖進兵部官署,不記得了?”

“有這事?”程務挺驚愕的瞪大眼睛,“你不是在洛陽嗎,何時來了長安?長安只剩一個留守府了,又哪來的兵部官署?”

這下換作是薛紹愣住了,“這裏是洛陽。”

“啊?”程務挺的表情完全僵硬了,“這怎麽可能?我明明記得……記得……”

薛紹真是哭笑不得,看來他是什麽都不記得了。敢情他最近每天都在喝斷片根本就沒清醒過,就連自己怎麽來的洛陽都不記得了。

這樣的極品酒鬼,還真是頭一次見!

“餓嗎?”

“有點!”程務挺倒是不客氣,拍著肚子咧著嘴笑,“多時不見,我們喝點小酒聊聊?”

“不準。”薛紹沒好氣的道,“山珍海味的管飽,酒一滴的沒有。喝茶,我有重要事情和你說。”

程務挺嘿嘿直笑,“也好也好,客隨主便——少帥你先回避一下,我得趕緊用一下夜壺了!”

薛紹搖頭笑著出去了,叫了兩個仆人來伺候程務挺更衣洗漱,再吩咐廚子準備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與點心,好讓滿肚子酒水的程務挺墊一墊肚子。

稍後程務挺便來了,進門時先看到了左右侍立的牛奔和段鋒,他就放聲大笑,“少帥你從哪裏覓來的這兩尊門神?不錯,不錯,真是不錯!”

“牛奔,段鋒,還不見過惡來將軍?”薛紹算是給他們做了引薦。

程務挺大名鼎鼎,牛奔和段峰肅然起敬以禮參拜。

“客氣,客氣。”程務挺笑眯眯的走了進來,先四下環顧了幾眼,嘖嘖感嘆,“我怕是有一年多沒有出過家門了。現在但凡看到什麽東西都覺得新鮮,但凡想起一點什麽事情,都覺得那是上輩子的事情。”

“過來,坐。”薛紹招呼他坐下,親手遞上筷子,“先吃點。你那肚子裏只有酒,傷身。”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程務挺拿起筷子就吃,風卷殘雲狼吞虎咽。

薛紹一直面帶微笑的看著,雖然蒼海桑田變幻莫測,但有些東西永遠不會變。程務挺從來不懂得什麽叫做矜持與掩飾,這一點始終沒變。

“飽了。”拍著肚子打著嗝,程務挺訕訕的道,“可惜沒酒。”

“從今天起,你不能再喝酒。”薛紹說道,“就算偶爾小飲,也不許超過一角。”

程務挺一怔,“為什麽?”

“你就不想知道,朝廷為何突然宣你來洛陽?”薛紹問道。

程務挺皺著眉頭琢磨了半晌,“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薛紹苦笑,“你不是接到了命令來的洛陽嗎?”

“忘了。”程務挺嗬嗬傻笑,“依稀只是記得,家裏的仆人把我往馬車上一扔,醒來我就在你家裏了……噢,路上經過幾個驛站的時候,弄了點酒喝。洛陽城外白司馬阪驛站的杏花村,味道很正宗,這個我記得挺清楚!”

“看來你都醉到骨頭裏了。我得先把你關個十天半月,一滴酒也不讓你聞到。”薛紹板起了臉,“等你徹底的清醒了,我們再談事。”

“別、別!”程務挺一個勁的幹笑,“說吧,我認真聽著。”

薛紹無奈的搖了搖頭,“尚武台知道嗎?”

程務挺茫然的搖頭。

“你在長安,就不關心洛陽發生的事情?”薛紹問道。

程務挺呵呵的輕笑了兩聲,“我一個活死人,還打聽這些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