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莫名期待

漢部的晉人士兵早就變了個樣了。不是說變了什麽,是至少有衣服可以穿。那是用了將近三個月收集麻,編織成為麻衣,一種短袖束身,款式為長袍的衣裳,下身也是麻布的褲子,顯得略微松垮,需要進行綁腿,腳上則是草鞋。

除了士兵之外,其余的人卻是沒有類似的待遇。這是劉彥區分士兵與平民待遇上的差別,穿衣和飯食上都進行了嚴格的區別。畢竟紀昌和田朔說的對,不能什麽都一樣,待遇沒有區別的話,為什麽有人要拼命,另外的人卻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保護?

統一的制服可以使人有莫名的歸屬感,認為周邊全部都是自己人。有衣服穿和赤裸會是兩個感覺,人類是自懂得了遮羞才有了真正的進步。現在,有衣服穿的漢部士兵,他們遠遠地看著同樣為晉人,卻是身為奴隸兵的那群人,看到的就是一群大多赤裸身軀拿著木棍的人。

“看到了嗎?”徐正一邊奔跑一邊高喊:“一樣身為晉人,但是我們在漢部過得像一個人。”

基本上是都看到了,對面的晉人與牲口沒有太多的區別,不止是穿著上,還在是在待遇上。那邊有胡人正在進行驅趕,被驅趕的晉人只要是動作有些慢了就是迎來皮鞭,甚至有晉人一再被驅趕沒有反應而被當場格殺。

現在是奴隸兵的晉人,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在四五個月之前可能還是老實本分的農民,可能是某個豪強中的貴人,或是哪個大家族的傭人、少爺、家主之類。然而,不管以前怎麽樣,自他們落入胡人手中,就是連牲口都不如的奴隸兵。

“表面上的功夫不錯啊!”丘林次符無騎著馬,是來自河套的矮腳馬,看著沒有多麽的威風凜凜。他對著一個年輕人說:“看到左右兩翼的那些人了嗎?”

年輕人是丘林次符無的兒子,他叫丘林艾一連,阿爾泰語系中就是“堅韌的草”的意思。他點著頭:“甲士,每邊大概是一百。離得太遠,看不清楚甲具的款式。”

“是紮甲。”丘林次符無說道:“姚伊買有派人前去不其城的交戰舊址,費了很大的功夫尋回了幾塊腐化非常嚴重的甲片。最年老的鐵奴(鐵匠)都認不出是什麽款式,想從甲胄和兵器來判斷劉彥是哪個部族的人,落空咯。”

丘林艾一連突然說了一句:“他們沒有停下。”

丘林次符無“呵呵呵”笑了一串:“不錯啊,不枉費我建議出城野戰。”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牽動韁繩,控制戰馬動了起來:“兒子,退後吧,找個地方看看那個漢部是怎麽作戰的。”

父子倆,包括族中隨行的近五十騎兵,他們就那麽明晃晃地脫離雜胡的大隊,向著不遠處的一處高坡去了。

期間,丘林次符無還會頻頻地關注持續推進中的漢部,他太想知道漢部是不是匈奴的哪個部族了。

徐正注意到了胡人那邊的動向,奔跑的時候稍微愣神,抓住機會就喊:“看到了吧!敵軍沒有戰勝我們的底氣,他們的主將怕死跑到了一側!”

一個人的喊聲自然是不可能傳播給所有人聽,可是會有人不斷重復下去,小跑中的大隊立刻就是一陣嘿嘫的笑聲,士氣很是為之一振。

雙方的距離一直在拉近,漢部這邊一直維持著小跑,胡人那邊卻是停下來在整隊。

胡人的整隊很簡單,雜胡將奴隸兵堆在了前面,雜胡自己則是縮在了後面。有雜胡會設立一道“紅線”,向奴隸兵明示,開戰之後不允許退到什麽地方後面,誰越線就會被處死。

雜胡的喊聲一直在重復,晉人奴隸兵大多沒有太大的感情波動,他們之中很多不止一次遭遇過類似的事情。對,退後真的會被處死,那些胡人自己不上去拼命,對敢轉身逃跑的晉人卻是極狠。

慶悅在擡頭看天,天上很藍,只有少數的雲朵,很漂亮,但非常的空洞,就好像他家破人亡之後的心一樣。

站在慶悅旁邊的人叫關悅(男),兩人因為都有一個“悅”字,平時也就處到了一塊,算是因為有了同樣的名而多了一種親近感。

“對面那個就是所謂的漢部啊?”關悅壓低了聲音:“關於漢部的傳聞,是不是真的?”

慶悅依然看著藍天,沒有應聲的意思。他還是屢次被碰了肩膀,才無奈說道:“傳聞,有能信的傳聞嗎?”

“傳得有鼻子有眼,是‘國人’自己在說,可不是咱們晉人自己說的。”關悅又突然嘆了口氣:“其實傳聞真的又怎麽樣,和咱們沒關系。”

所謂的傳聞,是一些雜胡嘴碎被聽到。雜胡笑話漢部不懂得利用晉人,作戰的時候竟然是放著廉價好用的奴隸兵不用,拿自己的部族精銳去消耗。傳聞也僅限於此,雜胡大多也只是覺得漢部的首領愚蠢,認為與這種愚蠢的部落交戰,他們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