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說不得要爭鋒相對

石虎最近遭受的打擊頗多,造成最大震動的是明明包圍了朝歌的漢軍,可是圍困起來打了那麽久竟然攻不破,可以說桓溫所部的表現真心是有夠打擊石虎面對漢軍的信心。

不但是石虎,應該說石碣趙軍舉國上下的信心都在瓦解和崩潰,那是石虎親率羯人本族軍隊上場之後,引發的一種連環效應。

不說羯人本族沒有摧枯拉朽地擊敗或是消滅漢軍,看著反而是處處僵持和吃虧,對非羯族的那些人來講根本就是“爸爸也打不過,我們就更打不過”,對羯人本族則是“啥時候冒出這麽一批硬茬子,不好搞”。

甭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人心都難以琢磨。有信心的時候幹什麽都會很有底氣,辦起來成功率大且風風火火。沒有信心的時候做什麽都會遲疑乃至於是心虛,自己都不相信能夠去完成那件事情,做起來又哪能會有多高的成功率。

“是啊,十多萬人圍著一個被困的敵軍營盤打了那麽久,竟然是攻不破。”張舉同樣是石勒時期的老臣子了,他的身份和地位,再加上與石虎的關系,能夠說一些真心話:“這個突然間冒出來的漢國與其它國家不同,看實際交戰情況不是我們能夠短期消滅,尤其是……各族開始有了異心,我們最好還是從長計議。”

現今天下與秦、漢、晉的大一統時期不同,建國的國家就有七個,大大小小的勢力更是無法說清楚。一些國家看著是國家,可實際上內部的山頭林立之下很像是諸侯割據。

拿石碣趙國做例子,統治地位的是羯族,可是羌族和氐族的整體實力也不差勁,差別就是羌族和氐族內部又有自己的分裂難以團結。除開羌族和氐族之外,像是匈奴和鮮卑也具有一定的實力,更不用提數量龐大的雜胡部落。這樣的石碣趙國明面上是一個國家,實際上就是一個多部落聯盟。

東晉小朝廷那邊的情況,司馬皇室成了招牌,做主的是門閥和世家,造成的事實就是長江以南實際上是一種大小領主自治的現狀,差別就是門閥和世家玩得比較文明一些。

“事情的確是糟糕。”石虎現在看著挺正常,看不出有一絲殘暴的影子,甚至可以說有一股頹廢的氣息:“朕有些不明白,難道國號是漢的國家就注定強大,劉彥用了什麽辦法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建立這麽一個國家?”

對了,石虎是在一個月之前又稱帝,那是報復東晉小朝廷撕毀盟約。

東晉小朝廷連續大敗之後,長江以北的大片疆域被漢軍占領,損兵折將還讓國丈褚裒被俘。他們覺得自己沒有做好全面開戰的準備,漢國同意褚裒被贖回之後,不管是蓄積實力還是什麽,近期很是老實。

這是石虎第二次稱帝了,除開報復東晉小朝廷之外,琢磨著也是想要提振一下全國士氣,目前看來卻沒有多大的卯用。

“族人才是根本,族人在則實力在,族人拼沒了太多就什麽都沒有了。”張舉說的這個是胡人的一種思想,長久的遊牧使胡人對領土的概念很淡薄,與土地相比起來更重視人口。他沉默了一小會,說道:“能鼓動漢境的那些人亂起來是最好,趁漢軍回撤,大趙爭取時間全力備戰。不過……是時候對並州和朔方進行經營。”

“朕知道。”石虎話是那麽說,眼眸裏卻滿滿都是陰戾:“中原絕大多數地區都不適合騎兵作戰,真要和漢軍決戰應該是發生在平原。”

但凡石碣有一些疆土觀念,就不會說將絕大多數的羯人集中在襄國附近,其余地方是放羊似得讓各族胡人自治。

長久以來,只要地方上能夠交稅的話,石碣統治階層真心是不會去管地方上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治理方式,他們自信於自己的武力,認為只要羯族的武力夠強,各族會蹦跶卻不敢不服從,事實也證明在劉彥崛起之前各族根本不敢違抗來自石碣統治階層的命令。

“若是能夠在大河沿岸擊敗乃至於是消滅漢軍則更好。”吳進這個僧人近期是石虎的跟前紅人,一切只因為他的預言成了現實,也就是石碣的統治地位遭到了威脅,差別是威脅石碣統治的是漢人而不是晉人。他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曰:“陛下廣派人手鼓動眾生,是在為佛祖造福眾生,眾生必然聽從陛下號召。”

按理說參議軍國大事不應該讓一個僧人出現,然而吳進就是這麽堂而皇之位列其一。看模樣他不但能夠參與,還具有一定的話語權?

沙門現在已經有建立佛國的思想,走的是自上而下的一種信仰傳播路線,像是吳進這等中原皈依沙門的人最為激進,反倒是西域來的那批僧人看似溫和。

石虎咧咧嘴算是在笑,環視眾人一圈,說道:“事情要辦,後路也要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