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自絕於天下諸胡

長子縣發生的事情很有意義,那是中原少有的能夠組織起來奪城抵抗的事件之一,不但抵抗還堅持到漢軍的抵達,可以作為一個典範向石碣趙國境內宣傳,更進一步鼓舞並堅定漢家苗裔對胡人殺戮的反抗。

漢軍的到來對於長子縣的一眾人等更是死裏逃生,畢竟他們先被圍困起來,羯族太子還親臨,肯定是覺得要完蛋,沒有想到的是漢軍的逼近就能夠讓羯族太子逃竄,近一步說明在這一場戰爭中是漢國掌握了優勢。

石宣再次逃竄的路線是前往壺關,會有什麽下一步動作很難說清,謝安不得不派人緊密盯著壺關,防備石碣趙軍會出兵打一次反擊。

漢軍抵達長子縣,一應的幫助立刻進行下去,為受傷的人醫治,拿出糧秣給予飽餐,使得被遺棄的百姓首次體會到尋找到組織的好處,感動之下又是相擁嚎啕大哭一場。

謝安特意詢問是誰組織抵抗,專門見了程度、斐燕等人一次,本是一次形式上的慰問和安撫,卻是發生了插曲。

“王師會在城池常駐嗎?”程度是帶著極度的忐忑,沒等謝安有所回應,又說:“我等該如何是好?”

謝安並沒有得到中樞的相關指示,他們這一路大軍原本的任務是追擊石宣,後面改為幫助上黨郡境內的漢家苗裔。要是按照他的設想,既然知道壺關有大批的石碣趙軍,以軍事角度出發他們決定應該就地駐紮下來,後方也該給予強有力的支持。

軍事角度就是敵軍想完成什麽就要想方設法地破壞,再則是前一次漢軍北上又突然退後很被詬病,極大地打擊了石碣趙國境內抵抗胡人殘暴的熱情,不過上一次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今次卻沒有什麽迫不得己,考慮的是漢國有沒有足夠堅定的意志。

謝安暫時無法給程度等人正面的回應,安慰幾句岔開話題,後面蜻蜓點水似得說了一句:“斬殺胡虜可以記功。”

程度等人早就知道,聞言依然露出大喜模樣,由他帶頭急不可耐地說:“我等有意加入王師,為天子效犬馬之勞!”

天子從來只有一個,沒有劉彥向東晉小朝廷發起挑戰之前,毫無意外天子指的是司馬家的皇帝,程度現在所說的天子卻是劉彥,代表的是石碣趙國境內民心所向的一個縮影。

也對,遭受苦難的人需要援手的時候也就只有劉彥伸出手來,長江以南的小朝廷對中原正在爆發的種族仇殺一點表示都沒有,兩相比較下來中原的遺民心向於誰根本不用思考。

漢國的中樞之前有相關的政策,收攏和整編當地人員就是其一,有利於漢國快速形成對當地的控制,人力和資源的補充也會顯得快速,程度等人的投效卻不需要謝安這個郎將親自安排,該幹活的是行軍長史。

謝安很快就接到中樞發來的公文,如他所料是命令他們這一路大軍就地駐防,密切注意壺關石碣趙軍的動向,更進一步清掃正在肆虐的胡虜。

新發來的公文有更大的針對性,劉彥直接對謝安發出指令,表明非我族類盡可誅殺,與之漢境之內的處理更為直接也更加強硬。

有些事情僅限於高層之間互相知曉就足夠,謝安不會將劉彥殺氣騰騰的一句話公諸於世,他對部下發出的命令非常直接,僅有“盡誅”二字。

漢軍的進入和駐紮對於各地來講是一個強心劑,各地的理解是有了漢軍撐腰,到了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時刻。

不要小看壓抑久了爆發出來的能量,尤其是自己身後有足夠後盾的時候,漢軍的快騎繼續四方傳檄,民間也有自己的溝通渠道,躲在各處的漢家百姓突然間又冒了出來,他們的目標萬分明確,就是殺光任何能夠看到的胡人。

“鄉野皆盡殺胡聲。”謝安對於情勢的發展有些驚訝:“本將原以為沒有多少百姓了。”

他們進入上黨郡最深刻的印象是,遍處是殘垣斷壁和被燒毀的山林,少不得是要有無人掩埋的屍體或屍骸,下意識就會認為上黨郡境內的漢家苗裔肯定元氣大傷不存多少活人,沒想到的是突然間會冒出那麽多。

的的確確就是漫山遍野都是殺戮。

之前是胡人待著漢家苗裔大殺特殺,那是因為之前的胡人心氣很足,漢家苗裔沒有背後力量撐腰雖有抵抗卻沒有底氣。

漢軍入住郡內,漢家苗裔首次品嘗到有人撐腰的甘甜,胡人卻因為漢軍的到來心氣近喪,情勢逆轉之下演變成為漢家苗裔逮著胡人殺。

胡人就一個廣義詞,除了羯人是白皮膚和綠眼睛比較好辨認之外,像是羌人和氐人與漢家苗裔其實沒有太多相貌上的區別,像是匈奴也分白匈奴人和黃匈奴人,一些從西域和中亞來的雜胡則是有著高鼻梁和鷹鉤鼻的特色。

不止是上黨一郡接到來自劉彥的直接命令,該說是位處北線的漢軍都得到了命令,毫無例外地的都是那一句“非我族類盡誅”,那是身處臨淄的劉彥在深切了解到石碣趙國境內漢家苗裔的慘況後動了肝火,也是反省之前的傳檄是不是太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