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禮崩樂壞

諸夏進入到戰國階段之後,古典時代就已經被終結,是進入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和無所不用其極的階段。

“對內如此,對外……”冉閔毫不掩飾地嘲諷道:“不更過份怎麽能行呢。”

講得那麽直白,那麽再說什麽都是錯的,不免還會被認為虛偽,眾人陷入無語狀態。

“說話啊。”冉閔見所有人都是怪異的表情保持沉默:“難道閔說錯了?”

就是因為沒說錯,才令人無言以對。

自戰國時代的開局之後,諸夏就進入到“兵者,詭道也”的圈子,那個誰按照古典禮儀守則進行交戰,被嘲笑了兩千多年,也許還會繼續被嘲笑下去。

嘲笑者不會知道自那之後禮儀和信義就被選擇丟進了墳墓,堅持信義和諾言的人成了難能可貴的稀有品種,是需要大書特書的事情。

什麽事情越是難得,才會有提倡的資格,要不人人呼吸空氣,有人認真且正經……並且還要慎重其事地覺得,應該全方位去保護那些呼吸空氣的人嗎?

堅守信義和承諾曾經是作為人最基本的品德,慢慢就變成了需要刻意提倡才會去尊重的操守,最後連用律法去約束都不一定遵守了。

秦帝國之後季布只因為重視許出的諾言就得了一個“千金一諾”的成語,是不是表明像季布這樣重視諾言的人成為少數。

要是人人都重視諾言的話,單單去提季布是個什麽情況?

春秋戰國是禮崩樂壞的時代,是所有人都承認的實事,甚至開創新的新帝國的老劉家都公開承認。

有那麽一個階段漢人是想要把過去丟棄的重新撿回來,不過並沒有成功,還搞出了一頭名為儒家的怪獸。

儒家對於要不要提倡信義可是有進行很認真的研究,他們研究來研究去得出一個結論,只有對被認為是自己人的人才值得講信義,對於內心裏不認為是自己人的人,可以使用任何的手段……包括假裝成為好朋友,然後愉快地捅刀子。

國家與國家的相處方面,儒家大體上是分為兩派。

一派認為除了中國人算是人之外,其余任何種族都只能算是動物,而人是不需要去和動物講什麽信義的,動物好好接受驅策就是了。

另有一派認為,咱們是人類,不要去搭理任何的動物,關起門來好好過日子就好了。所以是連交流都不要有,關於應不應該持有信義什麽的討論來做什麽。

後面又有了新的延伸,哪怕是自己人都分為兩種,一種是可以吸納成為自己人的人,另一種是只需要有動物本能的人。

沒別的,無非就是讀書人就要拉攏到一塊,百姓是越愚昧越好。

儒家成為龐然大物之後,並不缺少正直的人,不過一般是被人認為讀書將腦子讀傻了,尤其是“只有卑鄙才能成功”成為欲幹大事者的座右銘之後,太多沒有底線的人一再地獲得成功,就讓後續的人知道社會的現實是什麽。

那些成功幹成大事的人,他們知道自己是怎麽獲取了成功,清楚不能讓人學自己,開始禁止別人有樣學樣,提倡各種美好了。

“先人事已逝,我等繼續努力。”桓溫才不管社會怎麽樣,只知道做出相關的規定,誰越界誰得到該有的懲罰:“先漢承秦制,大漢再續未嘗不可?”

這裏桓溫說的那句話,就是建設一個法治社會,每一個階層都有自己的約束。

劉彥聽懂了桓溫要表達的意思。

可以說諸夏在公元前的時候就走上了正軌,但仍需要一再改進。

老秦國講求法律,不過刑法太過殘酷了一些,動不動就斬手、斷腳、割鼻、切耳、黥面。但要是沒有違背秦律,再嚴酷的秦律又與良善者何幹?

秦帝國之後,諸夏就進入了人治階段,律法的存在就是一個補充,領導說對的就是對的,哪怕是錯的也是對的,一旦真的是錯的也只是因為有更大的領導開口說是錯的。

現在的漢國其實也是這樣,大體上是按照律法在維持國家運作,不過要是有足夠掌權的人幹涉某一件事情,律法也是要靠邊站。

“臣……”王猛這個時候就需要站出來了:“出使列國,所見所聞與大漢略有差異。”

王猛還沒有被安排新的差遣,能參與小朝會是劉彥親自點名,為的就是讓他講述出使見聞。

“列國各有國情,對待國書卻是極為看重。”王猛這個說法就能解釋羅馬和薩珊為什麽要搞新的同盟:“以大秦和薩珊為例,兩國若是簽訂國書,便是交戰也會遵守。”

劉彥對那麽些事情倒是有印象。

不是講歪果仁總體上有多麽好,是環境使他們明白信譽有多麽重要。

像是分裂成為數十上百個國家的歐羅巴,只要是能夠混上區域性強國的地位,就算是最不講信譽的國王,他們對於國與國簽署了什麽字面的協議,不會去嚴格的執行條款,但也不會視簽署國書為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