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再見,西門青

武好古在徐州的生意受了些挫折,那位把他約來彭城的吳知吳員外原來是個騙子。武好古和西門青按照吳知給的地址,去彭城臨泗大街上尋了一番,倒是找到了吳知說的吳家畫齋,可是人家壓根不認識什麽吳知吳員外。

根本就是查無此人!

回到西門堂後,西門青和武好古分析了一番,覺得勾武好古來彭城的那位,十之七八就是梁山泊的好漢,很可能便是那位號稱智多星的吳用了。

不過吳用這回沒有露面,顯然是暫時放棄追殺武好古了。

由於梁山好漢們在大澤鄉吃了大虧,現在有個爛攤子要收拾,根本騰不出手來對付武好古。

而且,梁山和武好古沒甚大仇可言,不過是收入錢財,替人辦事而已。

現在事兒雖沒有辦成,但是梁山也算盡力了,還折了個頭領,連大頭領晁蓋也弄得毀了容,一條性命能不能保下來也兩說。

所以也對得起陳佑文給的頭款了,按照江湖上的規矩,事情辦了,但是不成功,便不取尾款了。

若是陳佑文還想叫梁山出手,且不說晁蓋、宋江在西門堂裏的保證算不算數,便是大澤鄉那一戰,也讓武好古項上的人頭在江湖上的價值番了幾倍!

沒有幾萬緡的頭款,梁山是無論如何不會再出手了。

在彭城盤桓了幾日,出手了幾百緡的書畫,又和潘巧蓮、西門慶結伴四下遊玩一番之後。

武大郎和西門青離別的日子,終於到了。

雖然不久之後還要在海州再見,但是武大郎還是有些依依不舍。西門青更是一路相送出了彭城十幾裏外。武好古和西門青兩人都牽著馬,走在眾人之前,邊走邊聊,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小乙哥,那晁蓋的傷,真的能醫好嗎?”

“都傷成那樣了,好是好不了,只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問題了。”

“能活下去嗎?”

“興許吧。”西門青一笑,“大郎是擔心梁山泊因為晁蓋之死再尋你的晦氣麽?”

武好古點了點頭,“總是不放心梁山,真叫西門大哥見笑了。”

“有甚好見笑的?”

西門青搖搖頭,看著武好古,“大郎你是第一次走江湖,背後又沒強宗大族可以依靠,全憑自己的本事,能來來回回走上一遭,沒虧甚底,便是很不易了。”

生意原來是很不好做的!

武好古這一次做的還是家傳的書畫勾當,都如此不易。從開封府出來,行了好幾百裏,差點丟了性命,卻也沒賺到幾個錢。真還不如呆在開封府替貴人畫寫真,以他現在的名頭,一幅畫收個幾百上千緡的必然是供不應求。若是能替官家、太後畫上幾紙,繪畫稱旨立馬就能到手。

可是在開封府做個畫家,別說挽回二十多年後的天傾了,便是要在大難中獨善其身都不大容易。

如今還是太平盛世,出來走一遭都差點叫梁山好漢剁了。若是到了靖康年間,還想安安穩穩帶著家財女子從開封去江南嗎?

若是不帶上財貨,到了江南又怎麽活?太平盛世裏面畫家自然容易賺錢,可到了天下大亂的時候,畫師的日子還能如現在這樣嗎?

武好古依稀記得,那位如今在潘樓街上瀟灑自在的李唐,在靖康之難後便流落江南,落魄了很長時間,直到宋高宗趙構重建畫院才好過起來。

所以這買賣,再難也得做。開封府再好,怕也不是久居之所……

“小乙哥說得也對。”武好古點了點頭,“在下的買賣的確是剛開始,除了書畫之外,甚底都不知道。”

“也不是甚底都不知啊。”西門青笑道,“你不是雇了老林教頭、小林教頭和陸教頭嗎?他們可都是有真功夫的,有他們保著,日前在大澤鄉便是沒有遇上我和武都頭,你也能全身而退的。”

大澤鄉那一戰,其實是碾壓了梁山好漢!如果沒有西門青手下的人馬和武松,只憑著林萬成、林沖和陸謙三人,也能保住武好古逃走的,頂多就是丟點貨罷了。

西門青頓了頓,又說:“若說你有甚底欠缺不周,便是身邊乏人可用了。你現在的買賣,說起來也不小了。可是一沒賬房,二沒管事,三沒文案,四嘛,也沒小廝仆童,便是護衛也不是家養的。”

武好古連連點頭,這西門青說得還真對!

武家的買賣固然不小,然則書畫行有其特殊性,是不需要雇傭大量人手的。

可武好古若是想把買賣做大,跳出小小的開封府書畫行,那就必須要有人才。

想到這裏,武好古扭頭看了西門青一眼,心想:這西門青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讓他來做總管,將來的買賣便容易開展了。

可是他西門家有自己的大買賣,如何肯去幫襯別家?

西門青似乎發現武好古在看自己,扭頭和他對了一眼,輕聲道:“你莫不是在打我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