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梁山是這樣用的

懷抱著軟軟糯糯的西門女俠,手頭還把玩著一團軟綿綿的物件的武大官人,此時卻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玩過的鬥獸棋。在鬥獸棋中大象是超兇的,什麽獅子、老虎、豹子、狗狗、貓貓的都能踩死,可偏偏害怕小老鼠……

現在的這個大宋帝國內部仿佛也是如此,高貴的文官士大夫就是大象,什麽勛貴、武官、宦官、吏商、豪商、豪強等等,都不在他們眼裏,除了梁山好漢這樣的存在!

因為大宋的體制就是重文輕武,就是君王和士大夫共天下。只要不敢公開挑戰這個體制,哪怕手握重兵嶽武穆,也只在風波亭走一遭。而梁山好漢是在這個體制之外的,範家士大夫雖然可以欺負西門家這樣的豪強,可是遇上梁山的強盜……那可就是“老鼠克大象”了。

從某種角度而言,開封府的潑皮閑漢也是將門勛貴們養的“老鼠”。只是這些“老鼠”是養在開封府城內的,不像梁山好漢那麽“亂來”,只能給高高在上的文官們搗亂,不能真的動刀子。

不過搗點亂子也夠文官士大夫們受得了,給你在開封府裏面放把火,或者弄點叫花子進城裝個什麽流民,就能讓兩府大佬們頭疼不已了。

而把這種“鬥獸棋”的關系套到鄆州,那就是範家士大夫能壓著豪強西門家,而豪強西門家又能驅使梁山好漢,而梁山好漢則能吊打範家士大夫了。

如此就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循環,讓沒有一個官兒的陽谷西門家可以維持住豪強的地位。

“看來我今後也得有自己的‘梁山好漢’啊!”武好古心裏琢磨著,“要不然自家在界河商市的地位是不可能穩固的!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養寇自重吧?”

……

眼見秋日將至,濟水-梁山泊-五丈河-桓溝等等水路航道,就要迎來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兒了。在須城十字北巷上的梁記保押行門外,新來的大掌櫃趙鐵牛穿著一身對襟長衫,手持著大蒲扇,一邊扇風,一邊大聲指揮著十幾個精裝漢子打掃著保押行的門臉兒。

所謂的保押行,就是興起於明清的鏢行、鏢局的前身,而“保押”二字,則來源於“保押綱運”。保押顧名思義,就是保護和押送的意思,而綱運則是成批運送大宗貨物的意思。大批運送的貨物用車或船只裝載,若幹車、船則編成組,一組稱一綱,就謂之“綱運”。宋初的時候,綱運都是官運物資,是由民夫保押的,是徭役的一種,丟了,少了,還需要賠償。結果丟失的東西太多,民夫無力賠償,多有破產。所以在宋太宗年間,就改由軍兵保押綱運。

可是到了仁宗朝時,西夏崛起,陜西、河東成為前線,需要大量的綱運補給。於是就讓商人參與綱運,鹽引、茶引就是發給這些綱運商人的報酬。而商人參與綱運後,自然就有了保押服務的需求。

與此同時,負責保押綱運的武官因為禁不住商業利益的誘惑,也紛紛向“吏商”轉變,綱運貨物的數量和價值都大幅增長,保押的難度自然大增。依靠這些武官手中不斷衰減的武力,也就不足以進行保押了。所以這些“吏商”也需要民間的武力來保護自己了。

而主營攔路搶劫的梁山好漢們,自然也不會放過保押綱運的大利了,而且梁山的保押營生幹得還相當不錯——在鄆州、齊州、兗州、濟州和濮州地面上,有誰敢劫梁山好漢的道?梁山可是這五個州地面上最大的一夥山賊,還是水陸兩棲的,不僅占著梁山這個小山頭,還在號稱“八百裏梁山泊”的湖泊中橫行霸道。

來往綱船,除非有碰不得的背景,否則誰敢不向梁山上供,保準會出狀況!不一定要劫船,給你鑿沉了,弄翻了,也是夠嗆的。所以就是後台和鋼板一樣硬的綱首,多少也會打賞梁山泊仨瓜倆棗的。

另外,在鄆州、齊州、兗州、濟州和濮州等五州地面上吃保押行這碗飯的江湖好漢們,也都要給梁山上點供的。

說起來,梁山好漢才是這五州保押行的衣食父母啊!沒有他們在水泊梁山落草為寇,大家夥的保押行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而在鄆州、齊州、兗州、濟州和濮州地面上敢不鳥梁山泊的,也就是陽谷西門家這樣的土豪劣紳了……如果不動用實際戰兵數量過萬的開封、河北禁軍,或是“戰力恐怖”的西軍,想要剿滅梁山泊的這般好漢,就只有讓西門家族為首的五州土豪劣紳們出全力了。

不過五州土豪和梁山的關系是非常復雜,有時候相鬥火並,有時候又合作互利……但是絕不會發生五州土豪齊心協力滅梁山的事兒!

因為滅了梁山,舞刀弄槍的土豪們就要被讀聖賢書的鄉賢士大夫們往死裏欺負了。

所以梁山和五州土豪們間,基本上還是合作共存的時候多,狗咬狗的時候少。如豐縣大澤鄉的那一場火並,還真是極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