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神棍(三)(第2/2頁)

“哦?崇道,你要去日本國?”

武好古笑著搖頭:“學生自然不去了,學生還要跟著老師習儒呢……不過可以差米元暉走一趟。”

“我去?”米友仁馬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去日本國可要飄洋過海的,萬一船翻了可怎麽辦?自己有大好的前程,可不能最後淹死在東海裏面。

“你不想去?”武好古看著米友仁,笑著說,“那就叫張熙載去吧……不過得給他求個官身才好上路。到時候再我再向官家求個畫兒,交給張熙載一起帶去日本國送給他們的法皇,這樣法皇就不會拒絕我們雲台學宮去開設書院了。”

以宋徽宗的名義送出的,將是一幅武好古畫的佛教油畫。武好古準備畫智深大和尚,還要畫得莊嚴神聖——要勾起白河院法皇“化身為佛”的欲望,這樣一來他就不會拒絕雲台學宮在日本國開始書院的請求了。

畢竟,“化身為佛”對白河院來說,有著更大的利益!

別看白河院現在號稱“威滿四海,權振一天”。可是他所代表的日本皇權仍然非常衰弱,他的威權基礎其實是新興的武士階級——被稱為白河院北面眾隨的武士團體,以及在洛北白河一帶修建的所謂“禦寺院”。

順便提一下,現在的日本國名義上其實是中央集權的大一統,並不是名正言順的封建——封邦建國是沒有的,但是朝廷控制的土地人口卻是越來越少,都落到了莊園和寺社手中。

所謂的“莊園”,其實就是堡塢,就是私人城池,就是類似遼國頭下軍州一般的存在。並不是那種只管種地的莊園。而是一個擁有武裝,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自給自足的割據形式。

而寺廟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另一種形式的莊園,同樣可以用於土地、封戶和僧兵以及效忠的武士。

白河院為了擴大自己的威權,也不得不將大量的土地和人口分封給忠於自己的武士、寺社,從而讓朝廷直轄的公田進一步減少。這很有一點引鴆止渴的意思,只管自己爽,不管子孫死活了。

不過白河院也不是一點不為將來考慮,他在位的幾十年中,還是多次實行“莊園整理令”,用以爭奪公卿控制的莊園和不忠於自己的寺社。

而為了爭奪寺社的控制權,將自己神化就成為必要了——他出家做法皇的目的,其實也是為了方便奪取寺社。神聖莊嚴的“化身為佛”油畫,在爭奪寺社的時候,就能派上大用場啦。

另外,武好古準備輸送到日本去的儒學思想,也有利於白河院控制北面武士。儒學是講三綱五常的,其中最重要的不就是君為臣綱嗎?

哦,儒家也有比較弱化君王的派別,比如是孟子那一派。孟子說的是“五倫”而不是三綱五常,其中對於君臣關系的定位是“君臣有義”,而且還有“君為輕,民為本,社稷次之”的理論。不過這種限制君王的儒家理論就不必往日本國傳了,他們的天皇已經夠可憐的了,再限制下去就沒有了。

“老師。”武好古又將話題轉到了向日本國“傳教”的內容上來了,“學生以為,我們向日本所傳之道,是必須綜合考慮日本國情的。可不能把我們的‘鄉約’、‘商約’和‘士約’傳去日本國,他們也用不著。”

日本國現在是莊園經濟,工商業根本不發達,農民更是沒有地位,是給武士隨便砍著玩的存在。能搞什麽“約”啊?

“那日本要用何道理?”蘇東坡問。

武好古想了想說:“我國現在是聖君當朝,君威鼎盛,所以才要用各種約法。而日本國則是君權不振,貴族和僧侶割占土地,控制民戶,類似我國的兩晉。因此要傳日以尊王之道,要特別強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還要強調大義名分之說。至於大道嘛,暫時不要傳,無論是理學還是自然之道,一時恐怕都爭不過日本的和尚,還是先循著大理國的路子來吧。”

“大理國?”

“對,佛治心,儒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