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沒有最奸,只有更奸(三)

“這這這……”

韓忠彥看完了“死富商竟有兩妻,郭青天難斷家案”一文,頓時有一種被雷劈中腦袋的感覺。

這事兒說的不就是皇宮裏面兩位先帝皇後嗎?

“師樸,武好古那廝要害孟皇後啊!”範純禮咬牙道,“咱們可不能再容這個小人胡作非為了!”

孟皇後是沒有實權的皇後,現在後宮地位最高的女人是宋徽宗的老婆王皇後。所以廢不廢孟皇後對舊黨的影響不是直接的,但是孟皇後是面旗幟。

在哲宗朝的時候,圍繞著孟皇後的廢立,新舊兩黨展開過激烈的爭鬥。而孟皇後在元符三年的復立,也標志著舊黨東山再起。

所以現在孟皇後一旦被廢,也意味著舊黨已經失寵——大宋官場上,除了新黨、舊黨之外,可還有為數眾多的墻頭草。一旦舊黨失勢,那可就是墻倒眾人推了。

“不不,這事兒不可能是武好古的意思,武好古怎麽可能害孟皇後?”韓忠彥連連搖頭,“彝叟,現在文曲星報社的東家可是趙小乙啊!”

“那,那我們該怎麽辦?”範純禮也有點急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孟皇後再一次被廢吧?”

“這……”韓忠彥擰著眉頭,一臉的愁苦。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難道真的去和官家硬懟?這樣能行嗎?朝中可還有熙寧奸黨存在呢!他們巴不得廢了孟皇後……

……

“這《文曲星旬報》難道是為了廢掉元佑皇後而開辦的?這武好古到底是哪頭的?”

曾布的府中,看了趙挺之送來的報紙,曾布也是一頭霧水。

武好古是舊黨啊!他老恩師是蘇東坡,弟弟的嶽父是韓忠彥,自己又是天然親近舊黨的開封府豪商。這樣的人應該保著孟皇後啊,怎麽能在《文曲星旬報》刊登這種“小說”?

“武好古是官家那頭的!”趙挺之笑了笑,“文曲星報社的東家是開封布衣趙小乙啊!”

“對了,令郎也是《文曲星旬報》的主筆!”曾布這個時候忽然想起趙明誠了,“到底怎麽回事兒?”

“是官家要廢孟皇後。”趙挺之笑道,“看來官家還是傾向我們的。”

別看之前新黨因為武好古的原因連連吃癟,但是和廢掉孟皇後相比,那些都是小挫折——呂本知的死根本連小挫折都不是!只要孟皇後被廢,新黨就能大勝一場了。

“傾向我們?有嗎?”曾布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趙佶會為了支持新黨廢掉孟皇後這面舊黨的大旗——如果舊黨現在幹啥事兒都不行,還盡給朝廷添亂,趙佶這麽幹還是有理由的。可是現在舊黨幹得不錯啊,禦前騎士總歸過1000家了,雖然花了一百幾十萬,但還是物有所值的。府兵制的試點也開始進行了,將來能不能成功不知道,但眼下一定會有點成績出來的。

另外,趙佶要賣地皮給自己修園子的事兒舊黨也沒攔著,倒是新黨的呂嘉問給趙佶添了堵……

趙挺之笑了笑,“子宣,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這事兒肯定是好事兒……你說韓忠彥和範純禮到時候會不會攔著不讓廢孟皇後?若是他們攔著,我們要不要幫著官家廢掉孟皇後?”

“當然要幫著官家了!”聽了趙挺之的話,曾布頓時眼前一亮,一拍桌子道,“最好能利用這個機會和元佑奸黨鬥上一遭!”

……

同一個晚上,在開封府內城,紀憶的宅邸中,在家養病的紀憶,這時也在和守選的章援一起看報紙。

紀憶的病不是裝的,是真病了。大概吃了不幹凈的魚膾,腹瀉拉肚子了,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才稍稍好了些。

在床上臥病的時候,紀憶也沒忘記留意朝中的變化,自然就注意到《文曲星旬報》了。

不過紀憶的看法和韓忠彥、曾布他們稍有不同,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也辦一份一樣的“旬報”。也不用動什麽腦筋,直接抄襲武好古的《文曲星旬報》各種辦法就行了。

當然了,報紙的立場肯定是不一樣的。《文曲星旬報》是親舊黨的,而紀憶準備辦一份親新黨的報紙,專門和《文曲星旬報》唱對台戲。

為了更好的抄襲,紀憶養病的時候,順便也在研究《文曲星旬報》,幾乎是每個字兒都不落的在看。

“不對啊……”看著報紙,紀憶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怎麽不對?”章援笑著問。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守選,也沒離開開封府去海州陪落難的章惇——章惇在出京之後,就一直是舊黨方面的禦史諫官彈劾的目標。而且還真的找到不少罪行,特別是挖出了章惇在紹聖時期設置的看詳元佑訴理局大搞陷害“忠良”的行徑,使得章惇丟掉了越州知州,貶為武昌軍節度副使,海州安置了。

當然了,章惇在海州的日子是不會太難過的。紀憶早就在海州朐山縣城以南購置土地建了大宅,現在正好給章惇居住。而且章惇在台上的時候也不啥清官——他也談不上巨貪,只是適當貪一點,但是積蓄還是非常豐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