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沒有最奸,只有更奸(七)(第2/2頁)

所以章援的那番交代是不能上報的,就算要上報,也只能暗入文字,決不能走公開的程序去上報。

“既然是一派胡言。”任伯雨沉聲道,“那麽誰也不許到外面去亂說!”

這話是說給在場的禦史台的書吏和台卒聽的!

“我等知曉!”

“我等打死也不敢說出去的……”

書吏和台卒們紛紛應著,心裏面卻都在盤算跑路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自家也不是東華門外唱名的好漢,要不趕緊跑路,就要被殺人滅口了!

“把……把章援帶下去好生看管吧。”任伯雨也沒心思再審了,章援都交代了,還審個屁啊!而且人家敢知無不言,你們幾個青天敢向上面報告嗎?

章援被人帶走了,堂上的書吏台卒也呼啦啦作鳥獸散了,就剩下了左正言任伯雨、右正言陳瓘、殿中侍禦史陳師錫和侍禦史陳次升四人相對無語。

“德翁。”過了半晌,右正言陳瓘才打破沉默,“我們該怎麽辦?”

“當然是繼續彈劾奸佞了!”

任伯雨眯著眼睛,已經有了決斷,“事到如今,我等也是有進無退。章援今日所言之事皆是胡言,自不可上奏……而紀憶此賊,亦是狡詐奸猾,同章援勾結欲陷我等於不忠不義,將來有的是機會窮治其罪。”

將來有的是機會治紀憶的罪……也就是說暫且只能放過這個小人了!

“那章惇謀反之罪該怎麽辦?”

“只能繼續彈劾。”任伯雨咬著牙,“彈章我來寫!”

陳瓘問:“那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清晨的事情……”

“不提!”任伯雨道,“就當章援和紀憶都沒說,我們也不知道。”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想不了了之,就只能這樣慢慢來,等官家不窮治章惇之罪了,我等再請郡吧。”

還是任青天經驗老到!他們現在是不能馬上收手的,要不然趙佶立即就會意識到這幾個多管閑事的諫臣言官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殺人滅口什麽的可就要來了!

大宋的不殺士大夫是不能明殺,暗殺什麽的,可不好說啊……

所以四個正直敢言的青天就只能不拿證據幹咬章惇——反正禦史諫官可以風聞言事,就算說的沒道理,也不會治罪。

而且他們四個都是高級言官,官階都夠請郡外放了。等到官家不治章惇的大罪時(沒有證據自然不能治罪了),他們四個就能借口外任,離開開封府這個是非之地。到了外郡就比較安全了,因為大宋的特務機關只有一個皇城司。在外郡要暗殺一個知州、知軍是很困難的。

……

翌日,午時,禦史中丞趙挺之心事重重的來到禦史台,也沒心思處理公務,只是將張克公喚到了自己的都堂之內,想問問審問章援、紀憶的情況。結果張克公一進門,就告訴了趙大中丞一個做夢都沒預料到的情況。

禦史台裏面好像鬧起瘟疫了!

“瘟……瘟疫?”趙挺之愣愣地看著張克公,“介仲,你在說甚?”

“就是瘟疫啊!”張克公苦苦一笑,“下官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今天禦史台裏面有一個書吏、八個台卒告了病假,陳師錫和陳次升也病倒了……一下子病倒了十一人,肯定是鬧了疫病了!”

怎麽會有這種事情?趙挺之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了,“找郎中去看了嗎?”

“已經安排了。”張克公道,“廚房也叫人去清掃了,水井也封了,飲水都叫人送來。”

“哦。”趙挺之點點頭,“那章援和紀憶審得怎麽樣了?”

“下官不知。”

“不知?”

“昨天審問的時候,他們不讓下官靠近聽審。”

趙挺之一笑,“那你不會去打聽?總有在旁聽用的台卒和胥吏吧?”

“可是他們都病倒了……”

“都……病倒了?”趙挺之瞪大了眼珠子,心說:難道疫病是從章援和紀憶他們身上傳出來的?

“章援和紀憶二人有沒有得病?”

張克公點點頭:“好像也病了,他們不肯吃東西,水也不喝……還口口聲聲說要見中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