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 以理服人天可汗(五)(第2/2頁)

“三年?”武好古道,“不會那麽久吧?”

他也在一張椅子上坐好,笑呵呵地說:“現在有幾人會真的做滿一任知州?二哥兒,我看你最多在秀州呆上一年半,就該回京了……不是禦史,就是翰林!”

其實武好文就算在秀州幹滿三年,再回京當翰林學士,也是大熱的人選。他才多大年紀?武好古轉年才28歲,武好文還小他幾歲,明年才24歲,三年後也才27歲。

這個年紀當上翰林學士,將來準是個宰執了!

武好文笑了笑,不置可否。

武好古又道:“二哥兒,師聖先生在開封府嗎?”

師聖先生就是侯仲良,理學大儒,武好文的老師。

“恩師不在開封府。”武好文搖搖頭道,“伊川先生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恩師就在洛陽伺候。”

伺候?武好古心想:程頤沒有仆人?需要侯仲良照顧嗎?

武好古問:“能請他出山嗎?”

武好文一愣,看著大哥一臉認真的樣子。

請他出山幹什麽?在“旬報”上寫文章批評“實證主義”和“理性主義”嗎?這事兒他在伊川就能幹,不用出山。

除了這事兒,自家的這位恩師,幹什麽肯定都不如自家哥哥夾帶裏的人啊——雲台學宮裏面什麽人才沒有?而且還批量生產,一年好幾百的出來。不少官場上的高官都已經請他們當幕僚了,連自己都想請幾個雲台學宮出身的幕僚去秀州任上。斷案子,理賬目,寫文章,捉強盜,管理各種官營產業,什麽樣的人才都有,多省事兒?自家這個知州只管吃喝玩樂就行了。

“大哥兒。”武好文想了想,“您請恩師出山是……”

“去安西教化蠻夷。”武好古道,“二哥兒,這事兒難不倒師聖先生吧?”

“啊,還難不倒?”武好文翻了翻眼皮,“大哥兒,你以為我那恩師和你的博士學生一樣,是劍不離身,以德服人的儒生?”

“以德服人的事兒不用師聖先生。”武好古連忙解釋道,“會有別人去以德服人,他只管教化。”

“教化?”武好文一怔。

武好古點點頭,笑著:“這一次是三教聯手組成大教化團,所以需要一個學貫三教的大教諭……學貫三教可不容易,愚兄也就是精通儒學,對於佛道並無研究,所以就想到你的恩師侯師聖了。”

武好文想了想,“可是我那恩師可不會把《實證論》和《理性論》的道理傳授給西北的那些蠻夷。”

侯仲良其實並不排斥《實證論》和《理性論》,但是武好古卻在《天理說》上將“天理”解釋成了“假說”,也就是未經實踐檢驗的假說。而且在《理性論》出台後不久,雲台學宮的儒學教授們又指出“道德”不能作為理性推論的始基。因為“道德”本身也很難用實踐進行檢驗——儒家的道德一定比基督教的道德,比天方教的道德,比佛教的道德高尚?而證明了大儒們道德高尚,就能證明儒家的道德和宇宙洪荒之間有聯系?

所以《天理說》在雲台學宮裏面的地位,現在已經越來越低,一幫學了“實證主義”和“理想主義”的儒,怎麽可能相信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這種一點都不理性的道理?

在這種情況下,理學和實證主義儒學基本上已經分道揚鑣了——這也意味著儒學宗教化的努力,被雲台學宮給粉碎了。

以程頤、侯仲良為首理學派自然也和雲台學宮決裂,《實證論》和《理性論》這兩個挖理學根基的理論,被侯仲良仇視也就不奇怪了。

“無妨,無妨。”武好古擺擺手,“《實證論》和《理性論》質疑立神,不僅和理學不相容,佛、道兩家也不會喜歡的,更別說那些信了幾輩子神的天方教徒了。所以在西北教化的時候,傳下理學即可!”

“傳理學?”武好文將信將疑,“大哥兒,你就不怕理學信眾日多,最後打敗你的實證之學嗎?”

武好古哈哈大笑:“當然不怕!真理不在人多!”

理學打不過實證主義、理性主義可是經過實踐經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