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七章 奸商也懂兵法

“元首,是元首!”

“灑家文安邦,見過元首!”

“某家醫巫閭山風鳴山,參見元首!”

“某家蘇之渙,見過元首!”

雖然是微服出行,但是武好古在趙鐘哥家門口還是被一群傭兵頭子認出來了,紛紛上前行禮。武好古可是他們的財神爺啊!在界河商市內開業的幾家傭兵商行,都得到過武大財神的暗中資助……傭兵行也是武好古重點要在界河商市扶植的產業!

“致平,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河東護衛行的文安邦,文武雙全,號稱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和文潞公還是同宗呢!這位是醫巫閭山風家的風鳴山,能夠替咱聯絡到大遼國的好漢,可是手眼通天,上千人都能給你拉了來。這位是河北豪雄蘇之渙,馬背上的功夫了得,是界河商市最好的馬師之一,還是界河馬師行會的會員……”

武好古還讓隨從從一堆傭兵頭子中找出三個最靠譜的,介紹給章援認識。其中一個是河東,也就是山西來的傭兵頭子,自稱姓文,叫文安邦,是文彥博的親戚——聽著就不像是真的!不過他真的能拉來壯丁,而且都是太行山拉來的山民,樸實可靠。

還有一個是馬植的門客,醫巫閭山來的風鳴山。也是個靠得住的傭兵頭目,拉來的都是遼國漢人貧民。

最後一個是河北當地江湖上的豪客,名叫蘇之渙,在界河商市開業前在宋遼之間販私為業,練得一身馬背上的好本領。商市開業後走私生意就難做了,於是在西門安國的介紹下當了效用騎士,去了趟西北戰場。回來以後又做了界河賽馬場的馬師,同時也有個傭兵行,專做高級的騎馬傭兵的買賣。

光是這三個傭兵頭,兩三千人的隊伍都能給章援拉出來!

當然了,章援必須付得起錢。

“帥司,您怎麽來了?這位是……”

武好古正想介紹其他傭兵頭子給章援認識的時候,趙府正門已經吱呀呀敞開了,還沒有換下行裝的趙鐘哥已經帶著幾個心腹家臣出迎了。

“咱們多日未見,今日聽說你回來,也就等不及上門來了,沒耽誤你休息吧?”

武好古拉著趙鐘哥的手,真有一點好生想念的模樣兒,然後又把章援拉到身邊,笑著對趙鐘哥道,“這是章相公家的四郎,安西大教化團的大教諭章致平。”

“原來是章大教諭,久仰,久仰。”趙鐘哥哈哈笑著,很四海的一抱拳。這時門外一群傭兵頭子也都向他行禮,開口稱“趙軍師”。

趙鐘哥也向他們抱了下拳,“好好好,諸位都到府中坐坐,待會兒都來陪趙某飲酒!”

接下去自有鐘哥兒的門客家臣替他應付一眾傭兵頭子,他自己則陪著武好古和章援入了自家的大宅,一塊兒入了中堂。

“趙軍師。”坐下閑聊幾句後,章援就把話題引向了傭兵,他也和門外那些傭兵頭子一樣,管趙鐘哥叫“趙軍師”,他笑著問:“那些拿錢打仗的效用士,真個靠得住麽?”

效用士在北宋其實就是傭兵的意思,被朝廷或者朝廷的武將、帥臣雇傭就是效用士,給商人打工就是打手、護衛,被界河商市雇傭則是傭兵。

趙鐘哥一笑,反問道:“怎地,大宋的禁軍不是拿錢賣命嗎?”

“那可不一樣。”章援搖搖頭,“禁軍是為朝廷效力,傭兵則是在做買賣,誰給錢就給誰賣命。”

武好古在旁一笑,補充道:“還有一點不同,禁軍是朝廷養著的。這些傭兵卻沒有這等福氣,一分錢,一分貨,可沒閑飯好吃啊。真要精打細算起來,雇效用士可比養禁軍劃算多了。”

“怎麽會?效用士可比禁軍拿錢多啊。”

武好古搖頭笑道,“那是致平兄不會算賬!”

“怎麽算?”

武好古道:“禁軍服役之期長久,往往二十入伍,五六十才能退役,一幹就是三四十年。可是尋常士卒的精壯之期才有幾年?致平兄也是練過武藝的,應該知道武藝之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且年老體衰之後,武藝也會衰退。如果不努力打熬,三十歲後就要走下坡了。而要打熬氣力,這開銷可不是尋常士卒可以承擔的。所以朝廷花三十到五十緡養一兵,養他三十年,真正可用的也就是十五年。而且禁軍因為要長久服役,所以都是拖家帶口的。因此也不可能四時在營,不停訓練。往往三日之中,只有一日在營。這十五年可用之期,又得狠打一個折扣了。另外,禁軍闕額嚴重,也是盡人皆知的。朝廷賬面上有五十五萬禁軍將士,可實際上有多少?能有三十多萬就不錯了。而這三十多萬還常常被長官占役挪用,去幹各種私活了……這樣七折八扣下來,朝廷花了那麽多錢養五十五萬禁軍,真正能用的,也不知有沒有五萬?朝廷為了得到一個可用的禁軍,一年怎麽都得花費數百緡吧?遠比雇效用士昂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