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 請蔡入甕(二)

紀憶和蘇適兩個奸臣都奸到國際上去了的事情,蔡京和蘇轍是不知道的——蘇轍真是教子無方啊!兒子走了邪路他也不知道!

而且他們倆也沒這個心思去想日本國和高麗國的事情。因為趙佶下達的制定擴建新軍之法的旨意,已經讓他們焦頭爛額了。

兩人懂什麽軍事啊?蘇轍整個一和平主義者。

而蔡京則是新黨裏面少有的和軍事基本不沾邊的重臣。不過還好,他手上總算還有幾個人物,比如正在開封府守選的鐘傅就是個知兵的……雖然他在之前的宋夏戰爭中表現糟糕,戰後直接丟了官職,一直在開封府守選。

於是蔡京就讓兒子蔡攸把鐘傅請到家裏,又讓蔡卞帶上了從樞密院拿來的騎士學院教材《步兵學》、《騎兵學》、《戰術論》一起到相府裏面,大家一塊兒研究研究。

研究了幾天,蔡京和蔡卞還是一頭霧水。他們倆都是智商至少130的天才,《武經七書》那是能倒背如流的,而且還能解釋的頭頭是道。但是《步兵學》、《騎兵學》和《戰術論》這三本書他們卻看不大懂……因為這三本書必須配合《算學》、《形學》、《地理學》和《繪圖論》等書籍一起學,而且還必須有一定的武藝和戰術素養,才能通透的。另外,在這些書籍中,武好古還引入了阿拉伯數字和標點符號,這就更讓蔡京、蔡卞兩個大才子看得費勁兒了。

但是鐘傅卻多少能理解一些書上的東西,看得連聲嘆息。

蔡卞看到鐘傅在搖頭嘆息,於是便問:“怎麽?弱翁,這書上的東西不對嗎?”

聽到蔡卞的提問,鐘傅卻又是一聲嘆息:“蔡學士,這書太對了!下官若是早幾年看到此書,如何會蹉跎至今?”

蔡卞點點頭,心想:你當初別擋著高俅、童貫去突襲喀羅川,現在早當上同知樞密院事了,和看不看這本書有何關聯?

鐘傅接著又說:“下官也算是熟讀兵書了,《武經七書》都能倒背,其它兵書也看了不下二十本。可是這些書卻沒有一本如《步兵學》這樣詳盡、仔細、嚴謹……學士您看第一百零九頁到一百十九頁,都是關於行軍隊型的。一隊官兵百人以何種隊形行軍時應有的長度、寬度,都有嚴格的規定!士兵之間的間隔,行軍時先邁哪只腳,後邁哪只腳,每一百尺要走多少步數,也都有嚴格規定!而且還要求軍官通過每日的隊列訓練,讓士兵們完全掌握。”

“真是太過繁瑣了。”蔡京搖搖頭,“通篇都是這樣的內容,文字也幹巴巴的毫無文采,又特別嘮叨,還有奇奇怪怪的圖形,看得人眼花。”

其實最早由慕容忘憂主筆的版本並不是這樣“沒看頭”的,慕容老頭怎麽都是遼國進士,文采還是有的,而且那時他也不懂形學。不過後來武好古和許多雲台學宮通才科、博士科畢業的生員,以及從前線返回的軍事機宜也加入了軍事教材的修訂。結果就是文采越來越少,內容越來越細,運用到的數學知識越來越多,各種規定也越來越嚴格,對於陣型更是越來越注重——因為趙鐘哥等軍事機宜在實戰中發現,無論是步兵還是騎兵,以嚴密陣形發起進攻的一方總是能取得優勢!所以教給樞密院編修司的最新版教材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相公。”鐘傅笑著道,“武好古一介吏商,他的書能有甚文采?再說了,這書是給粗鄙武人看的,寫成白話最合適了。另外,那種小點兒應該是斷句的符號,這樣不容易誤讀。這的確是個好辦法,軍令還是應該避免歧義,務求精準。至於那些古裏古怪的字符應該是一種計數的符號,下官在雲台學宮的算學書上看過。雖然這書寫得沒有一分文采,但是書上所說的練兵打仗的辦法,卻是很好的。如果照此行事,應該可以一年之內把一個農夫給調教出來。”

“一年就夠了?”

蔡卞不大相信,他雖然不懂軍事,但是卻當過一段時間的知樞密院事,還是知道朝廷挑選禁軍的要求不低。就是為了選擇有一定武藝的壯丁入武,以方便訓練。

“足夠了!武好古、高俅能行,下官也一定能做到!”鐘傅突然站起身,沖著蔡京和蔡卞躬身一禮,“如果相公和學士覺得下官還堪使用,下官願意為相公和學士練兵……哪怕要轉個武資也行。”

高級文官轉武資在大宋一朝歷史上可不多見,而且大多是有將門背景的高級文官。譬如那位在好水川之戰中被俘的鄜延路副總官兼鄜延、環慶路同安撫使劉平就是將門之後,進士出身,文官做到監察禦史後改武資的。

而鐘傅雖然不是將門出身,但他也不是進士出身,而是李憲的幕僚出身,靠著軍功一步步往上爬,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可惜在宋夏大戰的收尾之戰中表現拙劣,失去了官家的信任。如果不行一點險招,只怕很快就要提舉宮觀了。